一、引言
在如今的游戏世界中,电脑版游戏以其丰富的画面、多样的玩法和沉浸式的体验,吸引了众多玩家。然而,对于新手玩家来说,如何获取并正确使用游戏电脑版的攻略,往往是一个困扰他们的问题。本指南将为大家详细介绍游戏电脑版游戏攻略的获取与使用方法,帮助大家更好地享受游戏乐趣。
二、游戏界面与基本操作
1. 熟悉游戏界面,包括各个功能按钮的位置和作用。
2. 掌握基本操作,如移动、旋转、放置物品等。
二、界面熟悉
1. 了解游戏界面的各个板块,如地图、任务栏、背包等。
2. 熟悉操作按键,如移动、攻击、技能释放等。
四、新手任务
1.完成新手任务可以帮助玩家快速了解游戏的世界和规则。
2.新手任务通常比较简单,按照任务提示逐步完成即可。
五、搭配技巧和注意事项
1.多尝试不同的搭配组合,发现自己的独特风格。
2.注意服饰的细节处理,如领口、袖口、裙摆等,提升整体搭配的精致度。
3.根据游戏中的剧情和任务选择合适的搭配,增强游戏的代入感。
类型:枪战射击 语言:中文 大小:82.58MB 版本:V15.2.5
“哼,不是说打更人是京城守护者么,十位金锣每一位都是超一流的高手,怎么没看打更人出手?”
慕南栀仔细审视他,过了一阵,见没有发生不好的事,顿时松了口气。 她伸出手,削了许七安几个头皮,一阵暗爽。 王妃悄悄发泄着一路上被冷落的不满,虽然这家伙对自己还算不错,除了偶尔几次露宿荒山,大多数时候都住最好的客栈,吃最美味的食物。 除了孙玄机那次他稍稍做的“过分”些,平日里,顶多握一下她的小手。老娘就算换了一副面孔,那也是大奉第一美人,就那么没有吸引力? 床铺里的小白狐探出小脑袋,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慕南栀,像是发现了大秘密的孩子,娇声道: 慕南栀白眼道:“大不了你也来打他一顿,我不说。” 小白狐歪着头,想了想,道:“好吧!” 它利索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,跃下床,来到小塌边,用力一跃。。 它没能跳上去,小肚子撞倒了床边。 “没用的东西,就你还日行几千里?” “潜行和速度是我的本命神通,但太消耗法力,我还小嘛,本身力量太弱。” 说着,它爬到许七安身上,两只前爪左右开弓,啪啪的扇他耳刮子,边打边娇斥: “让你睡夜姬姐姐不给银子,让你睡夜姬姐姐不给银子。” 力道虽然不大,但气势虎虎生风。 等它打完,慕南栀笑眯眯的抱起小白狐,道:“和姨说说,什么叫睡夜姬姐姐不给银子?” 她只知道夜姬是小白狐的姐姐,许七安的旧情人。 地窖里,仿佛回了家一样的许七安,忍受着刺鼻的味道,痛并快乐着。 他循着被揭开头套的尸体,弓着腰,悄然潜行,直到看见那具行尸走肉,“他”不停的揭开尸体头套,像是在寻找着什么。 他是谁?或者说,背后控制他的人是谁? 怀着这样的疑惑,许七安保持耐心,静静等待着。 时间悄悄溜走,就这样过了两刻钟,他仔细查看完了所有尸体,之后又进了某一扇小门。 墙上油灯散发昏黄光晕,就在许七安考虑要不要进去时,“他”出来了,轻轻关上门,转身朝来时的路返回。 他要走了橘猫安不做犹豫,立刻撤退。 它赶在行尸前离开地窖,跃出小院,在院外的绿化带边隐藏好。 没多久,一道黑影直挺挺的弹出院子,“啪嗒”一声落地。 之后,“他”悄无声息的朝着柴杏儿的住处潜行,在院子里旁听了翻云覆雨的动静后,毫不留恋的离开。 此人对柴府非常熟悉,巧妙的避开府上子弟的夜巡,一路有惊无险的离开柴府。 在这个过程里,许七安一直跟在“他”身后。 寒夜里,行尸速度极快,穿梭在大街小巷,规避着巡街的城防军,这并不困难,像湘州这样的郡级小州,夜巡力度有限。 不过,因为近来柴贤到处杀人的缘故,官府加强了巡逻力度,黄昏后,城门就关闭了。 橘猫安跟着行尸东绕西绕,终于来到一条小河边。 水花溅起,行尸干脆利索的跳进水中,消失不见。 他发现我了?不对,被操纵的尸体不具备本体的神异,除非这具尸体本身是炼神境,但这样的话,他早就该发现我才对 橘猫安目光顺着河流,望向远处的巍峨城墙,霍然明白对方的意图。 “他”打算潜入河中,沿着这条河出城。 橘猫沿着河岸狂奔,等临近城墙时,方才跃入水中。 之所以这么做,是因为猫的体力不足以在水中游上百米,还得考虑后续的追踪。 河水冰凉刺骨,浑浊的难以视物,橘猫在水底划动四肢,顺利的通过城墙,出现在城外。 漆黑的水面上,涟漪荡漾,橘猫奋力划水,来到岸边。 通常来说,这种穿城而过的河道,底下会设置铁网,但又不是绝对,毕竟这个时代的百姓卫生观念极差,什么垃圾都往河里丢。 因此,是否设有铁网,全看当地官府的自觉。 上岸后,橘猫安微微抬头,抽动鼻翼,嗅到了似有似无的尸臭味。 它如利箭般激射而出,不多时,在黯淡的月光下,看到了行尸的身影。 一“人”一猫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,行了一个时辰,这个过程中,许七安多次停下来休息,以补充体力。 猫科动物的特点是,速度快,但耐力极差。 这一路长途奔波,橘猫的体力耗损严重。 换成是狗的话,许七安觉得陪他走到天荒地老都不成问题。 穿过田埂、密林、荒地,终于,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,坐落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。 能操纵行尸走这么远,操纵者的修为不低啊本身就是尸蛊专家的许七安心里暗想。 行尸轻车熟路的沿着泥泞小道,来到一户人家的院门外,院子里有两个高高的草垛。 黄泥屋的门打开,有人提着灯笼蹦蹦跳跳出来,个头不高,似乎是个孩子。 孩子打开院门,迎接行尸进院,复而关好院门,又回了屋子。 橘猫立刻跃上城墙,蹲在院中偷听。 “那怎么办呀,可恶,到底是谁在陷害贤叔?”女童不忿的说道。 那声音没有回答,过了半晌,愈发疲惫的说道:“不知道。时候不早了,二丫,快些睡吧。” 女童回了一声,之后烛光熄灭,没了声息。 贤叔,小岚姐,潜入柴府的行尸是柴贤! 湘州城内,客栈里,许七安睁开眼睛。 他猛的坐起身,把缩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慕南栀和小白狐吓了一跳。 许七安嘀咕一声,而后沉声道:“我出去一趟,你们先睡。” 慕南栀也懒得问,伸手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,有这个小东西陪伴,她就不会那么害怕。 小村庄,橘猫安正要悄悄离开,等待本体的到来。 “朋友,原来是客,何必急着走呢。” 话音落下,橘猫安听到身侧的草垛里传来响动,四道身影从草垛里钻出来。 月光朦胧,四人衣着破烂,面无表情,死气沉沉,死寂的眸子,幽幽的看着橘猫。 被发现了我现场卖个萌,不知道能不能萌混过关他心里想着,口吐人言,轻笑道: 黄泥屋的门打开,一个穿布衣的男子,提着灯笼走出来。 他五官清俊,身高有一米八,气质温和内敛,眉宇间郁结难解。 见到此人的瞬间,许七安脑子“轰”的一震,涌起无边无际的惊喜。 在他的视野里,此人金光缭绕,体表隐隐有龙影游走,气象不凡。 相比起那位被他一刀斩首的县霸,这位的龙气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倍,这是九道至关重要的龙气之一。 刚才没有发现对方是龙气宿主,是因为他本体不在,地书碎片也不在,与龙气之间没有感应。 直到此刻,亲眼见到此人,许七安才看到龙气。 “原来柴贤是龙气宿主?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要不是心血来潮,遇到湘州案件频发,我可能根本不会在湘州久留不,这不是运气,这是龙气与我之间的聚合效应” 许七安惊喜的差点要“喵”出声。 他收敛情绪,语气平静的回应:“一介游侠罢了。” 柴贤审视着橘猫,点点头,轻声道:“此地不宜说话,随我来。” 离开院子,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,许七安主动开口:“我听说了湘州柴家的事,对此颇为好奇,于是夜探柴家,没想到恰好与你撞上。” 给大家争取到了一些福利,关注徽·信·公众号可以领最高888现金红包! 许七安直言不讳:“我已经了解事情经过,关于你弑父的事,疑点颇多,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吧。” 柴贤似乎有些意外,不太信任的说道: “阁下不妨说说看,疑点颇多,多在哪里?” “最大的疑点就是“弑父”,虽然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不当人子的父亲,但柴家家主对你还算不错,哪怕你再怎么钟情柴家小姐,只需要带她走便成。何必把事情搞的这么糟糕呢。 “如果说你是纯粹的恶人,非要恩将仇报,那么人也杀了,青梅竹马的女人也带走了,早该逃之夭夭才对,何必又流连湘州?” “可惜世上像阁下这样的聪明人太少,义父不是我杀的,小岚也不是我劫走的。我留在湘州,是想查清楚背后陷害我的人。” “哦?说说看,你都查到了什么,你怀疑谁?” 橘猫安乐得拖延时间,等待本体赶来。
2024-12-14 09:21:47柴贤净心目光闪烁一下,不动声色道: 柴贤皱了皱眉,反问道:“大师又为何在此。” 净心收起金钵,凝视着几丈外的黑衣人: “贫僧与师弟净缘引蛇出洞,以佛门金刚神功诱出兴风作乱的幕后之人,贫僧一路追到山中,偶遇了施主。” 说到这里,俊朗的和尚双手合十,满脸慈悲: “阿弥陀佛,柴施主,放下屠刀,回头是岸。” 柴贤沉声道:“原来大师也和其他愚蠢之人一样,认定了我是凶手。” 净心脸色不变,保持合十姿势,道:“施主若不是凶手,为何出现在此?” “义父死后,我就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,有人刻意陷害我。小岚也因此失踪,为了找到她,查出幕后凶手,我一直在暗中调查。 “今日在查案途中,恰好与大师碰上。” 当下,把自己的遭遇,详细的告诉净心。 柴贤清俊的脸庞布满真诚,说话的时候,平静的与净心对视,眼神没有闪躲,坦荡诚恳。 净心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视他,等他说完,皱眉沉思许久,道: “其实想证明施主清白,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。。” 柴贤眼睛一亮,追问道:“大师请说。” 净心缓缓道:“贫僧能把自己遵守过的戒律,施加在柴施主身上,出家人不打诳语,你便无法说谎。届时,一问便知。” 柴贤想了想,点头:“此法甚好。若我不是凶手,希望大师能替我作证,我此前也遇到过一个愿意相信我的,但没想到” 他的脸庞扭曲了一下,透着恨意:“没想到那是个虚伪残暴的恶徒,杀害了无辜的一家三口。” 净心闻言,问道:“在我之前,还有人见过你,是谁?” 柴贤摇头:“我并不认识他,他当时俯身在一只橘猫身上,自称是途径湘州的散修,且认为柴家的案子疑点重重,凶手另有其人。” “我与此人越好,以一家农户为联络点,传递消息。可没想到,隔了一天,那一家三口就被人杀了。除了他之外,没人知道我曾经藏身在那里。” 外乡人,途经此地,附身在橘猫身上净心沉吟片刻,忽然露出恍然神色,没有再问,道: 话音落下,柴贤只觉震耳发聩,一股浩瀚无形的力量施加在他身上,让他真诚的认为,说谎话是不可饶恕的罪行。 人如果不说真话,就不能称之为人。 净心问道:“柴建元是不是你杀的?” 净心缓缓点头,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,接着问道:“方才操纵行尸袭击三水镇的,是不是你?” 柴贤依旧摇头,脸色诚恳:“不是我。” 听到这样的回答,净心终于皱眉,眼里闪过一丝困惑,趁着戒律时间没到,他追问道: “你知道杀柴建元的人是谁?袭击三水镇的人是谁?” 柴贤如实回答:“我怀疑是姑姑柴杏儿,袭击三水镇的人是她的同党,也就是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幕后之人。” “戒律”法术还有片刻,但净心却不再问了,他垂眸思考许久,道: “柴施主,佛门慈悲为怀,既然今夜与你相遇,那便快刀斩乱麻,一并儿把此事解决了吧。” 柴贤谨慎问道:“大师打算怎么做。” 净心道:“带你回去与柴杏儿施主对峙。” 柴贤一步步后退,摇了摇头:“大师,我经受住了“戒律”的考验,问心无愧,可你又如何证明自己?” 他谁都不信,尤其经历了二丫一家被杀事件,他对于这些外乡人最后的信任也荡然无存。 “大师若真想为我正名,我可操纵一具行尸跟你走,你召集湘州各路英雄豪杰,以及官府,再开一次屠魔大会。我会当众把事情说清楚,到时大师为我作证即可。 “明日,我会操纵行尸到柴府外。大师真要有心,我们明日以行尸联络。” 说完,柴贤退入林中,打算离开。 这时,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无形而磅礴的力量施加在柴贤身上,让他本能的转身,返回山涧边。 净心纳衣的袖子里,窜出一条金线编织的绳子,瞬间把柴贤捆绑。 非但如此,柴贤发现丹田内气机宛如死水,无论他怎么调动,都毫无反应。 两人之间差了一个品级,对于净心来说,擒拿柴贤轻而易举。 三水镇外,黑沉沉的夜幕里,火光炽烈。 武僧净缘持握火把,一动不动的站在路边,他僧衣单薄,在夜风中紧贴着身躯,勾勒出魁梧的肌肉轮廓。 净缘耳廓微动,望向前方漆黑夜幕。 俄顷,两道身影从黑暗中走来,轮廓渐渐明显,橘色的光晕照出他们的容貌。 分别是穿着同样纳衣的净心,以及被暗金色绳索捆绑的柴贤。 净缘“呼”出一口气,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:“总算逮住他了,如何?” 净心脸色凝重,摇摇头:“杀柴建元的不是他,方才操纵行尸袭击镇子的也不是他。” 净缘眼睛微微睁大,似是非常意外:“怎么可能。” 净心先是点头,旋即露出笑容:“不过我们的猜测没错。” 净缘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思,脸上难掩喜色,传音道: 净心颔首,道:“而且还是那九道至关重要的龙气之一。” 他们无法抽取龙气,甚至要借助法器才能看到龙气,但要找龙气宿主,是有规律可以依循的。 龙气宿主会在短时间内获得“好运”,迅速崛起,获得奇遇或做出大事,不会默默无闻。其中代表性人物就是大奉银锣许七安。 因此,两人来到湘州,听闻柴杏儿召开屠魔大会,柴府的案子闹的满城风雨,净心净缘师兄弟便猜测柴贤极有可能是龙气宿主。 “如此的话,师兄即刻将柴贤度入空门,交由师父,或渡情罗汉,由他们带回西域。” 净缘脸色振奋:“此等人物,落袋为安啊。” 净心点头,又摇摇头,脸色严肃的传音道: “我方才试过了,此人执念太深,难以立刻度化,除非助他查清此案。另外,师弟莫要忘了,许七安也在湘州,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。” “一,带着柴贤藏起来,最多两日,度难师叔便能赶来湘州,届时大局能定,可也会吓走许七安。 “二,带柴贤回柴府,找柴杏儿对峙,查清此案。” 净缘明白了:“而李灵素也在柴府,必然想尽办法通知许七安,我们可以趁机钓出许七安。” 李灵素的身份,他们早就查清了。 净心颔首,无奈道:“虽不知他如何精通数种蛊术,但确实棘手,我们找不到他。只能以此阳谋,请君入瓮。” 这里,便需要师兄弟做一个取舍,是龙气宿主重要,还是佛子更重要? 净缘传音道:“用柴贤做诱饵,值得一试。许七安手段诡橘,但真实战力不及四品,正好借此机会制服他。他若不来,我们也没有损失。” 商议结束,净心转头,朝柴贤合十,道: “柴施主,贫僧这就带你回柴府,我会用“戒律”问询柴杏儿施主,到时,便能真相大白。” 柴贤叹了口气,回望净心:“我还有选择吗?只盼大师说到做到。” 李灵素的阴神来到地窖门口,看见一只橘猫趴在地上睡觉。 他喊了一声,橘猫不搭理他,看了一眼门后。 李灵素意会,轻易的穿过紧锁的门,钻入地窖,他在漆黑无光的环境中,“看”到了一具盘坐的身影。 “前辈,我已问过柴仲和柴楷。” 他把梦境中的对答经过,详细的转述给徐谦。 除了柴贤性格偏激,半点有用信息都没有许七安心里嘀咕,表面沉稳,道: 黑暗的环境里,许七安盘腿坐在地上,之所以选在这处储存蔬菜的地窖,只要是此地距离柴府南院不远,在他心蛊能覆盖到的范围内。 无声无息间,这片区域的所有动物,同时苏醒过来。 它们包括但不限于老鼠、蛇、狗、猫、虫子其中主力是虫子、老鼠和蛇,它们或生活在墙洞里,或生活在地基深处。 至于猫和狗,他们只能在屋子外面转悠,能打探到的东西有限。 家蛇从冬眠中醒来,在阴暗隐蔽的角落游走,老鼠钻出地洞,爬行在房梁之间。虫子更是出现大规模的“游行”。 这一刻,许七安感觉自己的元神被分裂成无数碎片,每一个碎片对应一只动物。 “头好疼,我最多只能撑五分钟” 一般情况下,心蛊师操纵兽群,只是简单的下达命令,驱使兽群攻击敌人。这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太大的负荷。 像许七安这样的,则属于精细操作,控制几只动物没问题,数量一旦扩大,对元神的负荷极大。 “还好南院这边院子不多,五分钟后,不管有没有收获,我都中断控制” 李灵素阴神出窍许久,消耗极大,回归后,便立刻爬上床,拥着美人儿沉沉睡去。 迷迷糊糊中,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。 俄顷,耳边响起柴杏儿睡觉被打扰,因此有些恼怒的声音:“何事?” “姑姑,净心大师和净缘大师回来了,说要见您。” 柴杏儿柳眉轻蹙:“何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?” 丫鬟低声回复:“两位大师还带回来柴柴贤。” 看到此消息的都能领现金。方法:关注微信公众号[]。 柴贤?!李灵素瞬间清醒了,接着,听见身边的红颜知己沉默片刻,声音沙哑柔媚: “请两位大师去内厅,我立刻过去。” 说罢,柴杏儿立刻掀开被子,以极快的速度穿戴好衣裤,捻起玉簪,简单挽了个发髻。 做完这一切,她回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的李灵素。 后者眉头紧皱,眼神疲惫,似乎还残留着酒意,捏了一下眉心,道: 柴杏儿点点头,却等不及了,道:“我先去内厅。” 李灵素要的就是这句话:“好!” 柴杏儿离开房间后,他立刻阴神出窍,朝着徐谦所在的地窖掠去。 这个时辰,除了巡夜的侍卫,柴府上下基本都已经歇息。 南院的房子,大多是一些存放书籍、兵器,以及一些器物,还有一座祠堂。 许七安只花了两分钟时间,便“窥探”了南院的所有房间,没有发现异常。 他操纵着蛇虫鼠蚁,朝祠堂而去。 这时,许七安心有所感,先一步通过守在外头的橘猫,“看”到了李灵素的阴神。 下一秒,圣子阴神穿过地窖的门,出现在他面前。 “前辈,净心和净缘抓住柴贤了。”
“人宗就是走这条路的,我这相当于在人宗的基础上,摸索出一个新的窍门。”
2024-12-14 14:18:47小二看着青衣客官的背影,脸色煞白煞白。 哪怕见了鬼,也不至于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,因为鬼从没见过,而今天,他看见一个一口闷了小半斤砒霜的疯子。 掌柜的尖叫道,他旋即哑然,道:“不对,快抓住他催吐!” 两人奔出铺子,左顾右盼,发现那位青衣客人已经消失在漫漫人流里。 不醉居,雍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。 堂食,人均消费半钱银子。雅间,人均消费两钱银子。若是住店,上好的厢房,一晚三钱银子。 慕南栀和许七安慢悠悠的走了许久,沿途又找人问了几次路,总算抵达居酒楼外。 门口迎来送往的店小二,见两人向酒楼靠拢,立刻会意的上前,点头哈腰: 许七安把马缰递给店小二,摘下水囊,倒出混合砒霜的白浊之水,轻轻抹在马鞍上。。 过程中,他的手掌变成了青黑色,抹完,抬起手,掌心血肉恢复如初。 毒蛊的能力,结合周围的环境和材料,制造出特殊的毒素。 许七安利用砒霜,制造出一种慢性毒药涂抹在马鞍上,只要有人敢骑小母马,凝固在马鞍上的毒素就会随着体温慢慢蒸发,穿透裤子渗透皮肤,再从皮肤渗透血管。 最多一刻钟就会死亡?神仙难救。 店小二知识有限?看不透其中玄机,仅是茫然一下?而后就看见青衣客官抛来一粒碎银?道: “我这匹马,要喂精饲料。豆子、麦、玉米、盐巴、鸡蛋、蜂浆?这些东西缺一不可,待会儿我会来检查?你若敢偷工减料?老子剥了你的皮。” 许白嫖身上的杀气和戾气丝毫不缺,横眉立目时,极具压迫力。 店小二捏着分量十足的碎银,又惊喜又害怕?道:“客官放心?放心,小的一定把您的爱马照顾好。” “走江湖,就要有江湖气,在外头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,只会让人觉得你是肥羊?谁都来宰你一刀。” 许七安笑着向大奉第一美人解释。 江湖和庙堂是不同的世界,在京城?应该低调做人,高调做事?处处讲究情面和资历。 但江湖不同,江湖鱼龙混杂?少年意气?时而还要刀光剑影?就得表现出凶悍戾气,这样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 进去了酒楼大堂,许七安带着慕南栀走向柜台,沿途,听见不远处的食客谈论: “听说有人在城外南边三十里的荒山里,发现一座大墓。进去十几人,再也没出来。” “听说公孙世家的人也派人下过墓,全折损在里头了。现在外头都在传,里面有罕见的大宝贝,要不然,怎么会那么凶险呢。” “是公孙家故意放出的谣言吧,想让江湖散人去当马前卒。” “并不是,越危险的墓,宝贝越多,要是只有几个歪瓜裂枣的陪葬品,谁会花大心血设机关?” “公孙世家最近在雍州城广招豪杰,最好是精通风水机关的能人义士,可惜我只是个武夫,实力有限,不然也去掺和掺和。” 雍州城外的地宫被发现了?嗯,当初神殊和古尸交手闹的动静挺大,那片山脉出现一定程度的坍塌,事后引来好事者探索属于正常 以神殊的位格,短短半年而已,古尸应该还没有脱困,希望没有脱困,不然我这趟来雍州就白废了 他一边想着,一边走向柜台,道:“开两间上好的厢房,紧邻的。” 旁边的慕南栀连忙说:“不,不开两间,一间就够了” 她声音越来越小,有些窘迫的低下头。 她怂了许七安看了眼王妃,对于和大奉第一美人同房这件事,他并不欣喜,反而皱了皱眉。 首先,情蛊的副作用会让宿主时刻有着繁衍后代的冲动,许七安怕控制不住自己。 其次,暗蛊的副作用是宿主喜欢往阴暗潮湿的地方钻,且每天必须有两个时辰不被人发现的私人空间。 王妃的灵蕴要到三品巅峰才能“采摘”,蛊虫的副作用无法满足,会影响七绝蛊的发育,从而影响我的修为 许七安心里叹息一声:果然,女人只会影响我的拔剑速度! 于是问掌柜的要了一间价格高达一两银子的上好厢房。 掌柜收了银两,热络殷勤的姿态成倍增加,亲自领着两位贵客上楼。 房间在走廊尽头,推窗可以看见主干道热闹的景象,慕南栀很喜欢,许七安却只觉得吵闹。 不愧是雍州城最昂贵的酒楼之一,不愧是酒楼撑脸面的厢房,书案是黄花梨木制,桌上摆着文房四宝。 慕南栀进了房间,便四处张望,审视,啧啧道: “挂的都是名画,不过全是赝品,没有一幅是真迹。” 其中有一幅《酒庐焚香记》的真品,就在镇北王府,挂在她的书房里。 她又走到书案边,把玩着一方青花端砚,砚台的青花纹路如墨汁晕染,慕南栀遗憾道: “质地精细,却不够润,上品,但称不上极品。” 它再润,有你润吗许七安心里吐槽。 她把房间里的摆设,笔墨纸砚、古董字画、家具等等,逐一点评过去。 掌柜的目瞪口呆,直呼内行:“姑娘真是行家啊。” 一下子就收起了心里的些许轻视,这对相貌平平的男女,应该是出身贵胄大族,非钟鸣鼎食,养不出这等品味和眼界。 全程听天书一般的许七安,把掌柜拉到桌边,笑道:“叨唠掌柜片刻。” “客气客气。”掌柜的态度变的极好。 许七安问道:“方才听堂内有人说南边深山发现大墓?” 掌柜的颔首道:“是有这么回事,也不知真假。据说死了许多人。那片山现在被公孙世家占了。” 许七安喝了口茶,沉吟道:“公孙世家?掌柜的,这雍州城,有那些上得台面的江湖势力?” 虽然来过一次雍州,但对于当地帮派的情况,他确实不太清楚。 在打更人眼里,也就剑州武林盟这样的大势力可以入眼,其余的,都是垃圾。 当然,这并不能说明江湖帮派势力不强,只是打更人毕竟隶属于朝廷,对江湖帮派有着天生的优越感。 掌柜的张开就来,不需要沉吟思考: “雍州城附近,势力最大的是往北十八里外的公孙山庄、往东二十里外弯龙河的龙神堡,依附这两个大势力的帮派有 “至于雍州下辖的郡县,在下就不知了。” 雍州是大奉十三洲之一,雍州城下辖有几十个郡县州,其中有多少帮派,大概只有经过官府统计才能知晓。 龙神堡和公孙世家这样的大势力,大本营通常都不会在城内,官府不会允许。 慕南栀蹙眉道:“雍州官府不管大墓的事?” 掌柜的笑道:“为什么要管?这又不是洪水蝗灾的,官府才懒得管。至于死人,死的都是江湖人,不是平民百姓。就算是平民百姓,你不报官,官府也懒得搭理,是吧。 “再说,公孙世家和雍州布政使有些交情,这才能把那片山给“圈”起来。” 许七安从掌柜那里了解到,这个季节,湖蟹正肥,城外的杨白湖是雍州城附近吃蟹圣地。 没到这个时候,城中的富户、宦官,以及江湖豪侠们,就会租船游湖,享用肥美的湖蟹。 闲聊几句后,掌柜恋恋不舍的告辞。 许七安关上门,反身走到屏风后,把浴桶挪到一旁,掏出地书碎片,倾倒出一口缸,缸中淤泥浅浅,水质略显浑浊,一根暗金色的莲藕躺在水缸底。 半截身子露出淤泥,半截则藏在淤泥下。 他这趟游历江湖,带着王妃,有两个目的: 一,一路游历至剑州,把莲藕交给武林盟老匹夫,兑现承诺。 但莲藕还没成熟,索性就把人和藕一起带上,想来等他游历到剑州时,九色莲藕应该成熟了。 二,他想试着寻找一些毒性猛烈的植物,交给花神来培育,以壮大毒蛊。 这样的话,慕南栀就一定要带在身边。 许七安吐出一口气,以力蛊现在的气力,抬一口大水缸还是有些吃力的,还是得多吃东西。 还好我离京了,不然家里多了三个吃货,婶婶要心疼的哭出声他心里腹诽着,坐在黄花梨书案边,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。 “龙气散落各地,没有雷达这种东西,想要找出龙气宿主,只有通过两个方面:一,强大的情报网。龙气宿主短期内不会有异常,但时间一久,立刻锋芒毕露。不会一直寂寂无名。 “二,靠龙气和气运的聚合效应,也许我不用刻意寻找,游历到某一处时,就能碰到。而只要龙气宿主离我不超过百米,我就能通过地书感应到它,我本身就相当于一个范围只有一百米的小雷达。 “神殊的残躯暂时没有消息,但九尾天狐肯定有线索,只要等着她来找我便成。现在最重要的是收集招魂钟的材料。” 招魂钟的材料里,有两件材料是千年古尸的指甲和毒液,许七安恰好认识一位古尸,因此把第一站选在雍州城。 “只要神殊的封印没有减弱,我就有把握不让古尸发现我的真实状态。嗯,修行方面也要加把劲,七绝蛊的七种能力中,毒蛊最容易培养,只要有源源不绝的剧毒之物,就能立竿见影的成长。 “其次是力蛊,只要不停的吃,不停的打熬体魄,它也能迅速成长,而我虽然修为被封印,但体魄是三品体魄,打熬这个阶段可以忽略,直接开吃就好。 “天蛊是七绝蛊的根基,本身开发到极高深层次,暂时不需要管。暗蛊只要保持每天两时辰的“躲藏”,就能稳步成长,或许还缺战斗这点没试过,有机会可以尝试。 “尸蛊需要吞噬尸气,这趟来雍州,培养尸蛊也是目的之一。情蛊和心蛊,暂时压一压,不培养。 “我不想走江湖,走着走着,变成一个采花贼。而且有一个大奉第一美人在身边,不压制情蛊的话,总有一天擦枪走火。 “心蛊是同样的道理,我虽然骑小母马,但我不能真的骑它。” 时间还早,临午膳还有段时间,许七安坐在案边,小口小口抿着砒霜兑水,像抿酒一样。 爱干净的王妃给自己打了一盆水,梳洗,然后坐在梳妆台前,给自己梳了一个漂亮的妇人发髻,抹上唇脂和腮红,别说,搭配她的气质,硬生生把颜值拉高了几分。 从姿色平庸,变成了还能看一看。 坐在梳妆台前的王妃,见他只是淡淡瞅一眼自己,就毫不留恋的挪开目光,顿时柳眉倒竖。 “也可以你睡床,我睡你身上。” 王妃“啐”了一声,似乎早已习惯他的口花花,没当一回事。 她起身走到屏风后,把手伸入水缸里,百无聊赖的拨弄水花。 临近中午,许七安把水缸收回地书碎片,通过不醉居的关系,定到了楼船的餐位,这个点,如果是散人的话,别说是在楼船定餐位,小舟小船都没了。 好在不醉居身为大酒楼,有渠道和关系,能满足客人吃蟹的需求。 杨白湖,水光潋滟,湖边种植着成片的杨柳树,枝条光秃秃不见绿意。 深秋季节,湖风吹来,夹杂着寒意。 一艘挂着“王记鱼坊”的楼船飘荡在湖中,慕南栀披着狐裘大氅,坐在临窗的桌边,桌上摆着小泥灶,温着黄酒,既温酒又暖人。 几碟小菜,二十只肥美的打河蟹。 “醋的味道不错,可惜酱料太少,嗯,不过这凸显出了河蟹的肥美。” 许七安嘴里咬着弹牙的蟹膏,心满意足的颔首。 在他的食谱里,湖蟹能排前十,当然,蟹也分类型,母蟹的话排不进前十,唯有公蟹才行。 “蟹黄和蟹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,相比起来,弹压的蟹膏更香醇更美味,蟹黄终究差一些,所以我不怎么爱吃母蟹,但对公蟹就没有抵抗力” 许七安提起小泥灶上得酒壶,给王妃倒了一杯温酒。 慕南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,抿了一口小酒,脸蛋红扑扑,身子暖洋洋,她把目光望向湖外,忽然低声道: 许七安扭头,从窗外望去,果见一艘两层大船破浪而来,挂着“公孙”的旗帜。
2024-12-14 15:05:47
恒远看他一眼,“金刚经非一般人能修成,没有佛法基础的人,是不可能修成的。除非天生佛根。”
裴满西楼做了一个正规的揖礼,眯着眼微笑:“许大人在哪个衙门任职?” “大奉朝廷派一个七品小官来接待我们?” 冷笑声传来,裴满西楼身后,一位气质阴柔,双眼竖瞳的少年不满道。 气质阴柔的竖瞳少年下巴一扬,正要说话,便听许新年道:“哦,忘了,你不是人。” 竖瞳少年被他冷淡嘲讽的语气激怒了,冷哼道:“小爷身负远古神魔血脉,岂是尔等凡人能比。” “那你怎么还不上天?留在凡间作甚。”许新年诧异道。 竖瞳少年脸色憋的通红,恶狠狠瞪着他,在北方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,现在已经是腹中美食了。 裴满西楼眯着眼,面带微笑:“玄阴是大妖烛九的血脉,目中无人惯了,许大人骂的好,他确实欠缺教训。” 被裴满西楼扫了眼,竖瞳少年噤若寒蝉。 “这位许大人虽然官职不高,确实清贵中的清贵,翰林院是拔尖读书人才能进的。岂是你一个孽畜可以比拟。” 裴满西楼奉上溢美之词,道:“在下裴满西楼。” 我没骂他,我要骂他的话,你们得等明儿才能进京许新年颔首示意。 黄仙儿狡黠一笑,转动眸子看着许新年,白首部裴满氏的第一个字与中原人族的裴姓相同,绝大部分中原人都会错把裴满氏当做裴氏。 她期待看到这个年轻的大奉官员混淆姓氏,因此出糗,她好借机展现温柔一面,配合魅惑,撩拨这位年轻官员的心。 许新年颔首,“裴满使者,本官带你们去驿站歇息。” 黄仙儿顿时有些失望,这个年轻的大奉官员有几分真才实学,这让她后续的引诱无法施展。 裴满西楼从未想过靠这种小聪明让翰林院的清贵出糗,乘上马匹,带着使团队伍,在大奉两百名官兵的保护下,离开码头。 穿过几条小街,终于来到城中主干道,眼前的一幕,让妖蛮使团众人目瞪口呆。 街道宽敞到难以想象,可以容纳五十名骑兵并排飞驰,两侧房屋鳞次栉比,排列到视线尽头,商铺的牌坊在风中猎猎招展。 如此繁花似锦的画面,是他们这辈子,首次看见。 黄仙儿柔媚的眼波一下迷离,终于知道为什么祖辈如此渴望南下中原,渴望夺取这片土地。 但随后,黄仙儿意识到不对劲,因为主干道两侧站满了人类百姓,他们手里挎着篮子,篮子里放着菜叶子、臭鸡蛋,甚至石头。 他们脸上是愤怒的表情,眼里燃烧着仇恨。 有人怒吼一声,朝妖蛮使团丢出臭鸡蛋,就像点燃了火药的导火索,瞬间炸锅。 菜叶子、臭鸡蛋、石头、臭饭团等等,一股脑儿的砸向妖蛮使团,脏物漫天乱飞。 妖蛮性格冲动、暴虐,最受不了挑衅,当即龇牙咧嘴,露出怒容。 “许大人,大奉的百姓非常热情啊。” 裴满西楼鼓荡气机,把两侧砸来的秽物挡开,笑眯眯的说道。 许新年淡淡道:“是啊,生怕你们吃不饱。” 裴满西楼噎了一下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。 妖蛮劫掠边关是常态,为的,不就是一口吃的嘛。 黄仙儿连连皱眉,有些恼怒,虽然可以用气机挡开人族百姓丢来的秽物,但这样的对待足以让泥人生出怒火。 这时,她听裴满西楼问道:“这些百姓,似乎对许大人特别关照?” 黄仙儿这才发现,周遭的百姓丢菜叶子臭鸡蛋时,刻意避开了这位年轻官员,但随行的大奉士卒却没有相同的待遇。 有了这个发现后,黄仙儿眯着眼,观察了一阵,看出了更多细节。 百姓们何止是关照,甚至仍的时候会特别注意,很慎重的避开他。 人族百姓似乎很爱戴他,唯恐砸到他 黄仙儿诧异的审视着许新年,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。 仅凭庶吉士的身份,绝不可能让人族百姓如此相待,他或许有另一层身份?而且是人族百姓识得的身份裴满西楼眯着眼,心里猜测。 许新年呵呵一声,“他们不是关照我,他们关照的是马匹上挂着的牌子。” 黄仙儿一愣,她和裴满西楼才发现马脖子上真的挂着一个木牌子,先前没有注意到。 许新年附身,把牌子摘下来,展示给两人看。 牌子上写着五个字:许银锣之弟。 许银锣之弟?!黄仙儿声音软濡,宛如撒娇,嗲声嗲气的道:“这是何意呀?” 裴满西楼的眯眯眼,微微睁开些许,终于恍然大悟:“难怪,难怪!原来许大人是大奉银锣许七安的弟弟。” 白首部有一间密室,专门存放机密卷宗,这间密室的背后是白首部的庞大情报网,而这个情报网的头目,正是被蛮族誉为书呆子的裴满西楼。 他曾亲自书写那位大奉的传奇银锣。 崛起于京察之年的年尾,至今一年不到,从一个平平无奇的长乐县快手,一跃而成大奉最闪耀的新星。 他的天赋可怕至极,但最让人忌惮的绝不是他的战力,而是他那堪称一呼百应的声望。 楚州屠城案后,他的声望达到了巅峰,一个让人喟叹的巅峰。 这份声望有多大,裴满西楼当时的评价是,京城百万之民,无不爱戴。而现在,目睹了一块木牌的威力后,他决定回蛮族后,再添一笔:福及家人。 黄仙儿显然也想起了那位传奇银锣,一脸惊讶。 在我们神族里,只有首领才有这样的威望黄仙儿对这趟京城之行愈发期待。 蛮族拥有神魔血脉,一直自称神族。 在京城百姓夹道欢迎中,许新年带领妖蛮使团进入驿站。 安顿好使团后,被元景帝打发来做苦差事的许新年,在裴满西楼的强行挽留下,待了半个时辰,这才匆匆告退。 他也没回衙门报到,旷班半天,悠哉哉的回家去。 “兄长已是罕见的人杰,没想到这个弟弟,牙尖嘴利,才华也不错。”裴满西楼送走许新年后,坐在院子里喝茶。 半个时辰里,他说的每一个典故,对方都能接上,谈历史谈经义,那许新年妙语连珠,聊到大奉和北方神族的旧怨时,他还会口吐芬芳,话中带刺,冷嘲热讽。 黄仙儿坐在石凳上,故意摆了一个撩人的坐姿,把周围的驿卒勾的魂不守舍,闻言,娇哼道: “一个不解风情的臭书生而已。” 她途中不断暗示,不断勾引,谁知那臭书生视而不见,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。 黄仙儿吃着石桌上的干果和肉脯,问道:“明日进宫去见人族皇帝,你有什么打算?若是没把握在短期内搬回救兵,记得早点通知我。” 裴满西楼打发走院子里的驿卒,含笑道:“你待如何应对?” 黄仙儿打着哈欠,姿态慵懒妩媚: “那我就不回北方啦,在京城挑个当大官的,做人家小妾,不比回北方受罚更好么。也不怕族人报复对吧,京城有监正俯瞰,咱们神族没人敢来。” 裴满西楼笑了笑,说道:“要让大奉出兵相助我神族,割让利益在所难免,我等前来的意义,无非就是“讨价还价”四个字。 “神族有求于大奉,失了先机,要想让彼此对等,咱们就得先打击他们的锐气、傲气。他们敬你三分,才能在谈判桌上的退让三分。 “当然,还得需要你们狐部在谈判桌之外出力。酒、色、财三毒中,色字当头。” 竖瞳少年玄阴,找到插话的机会,冷哼道:“人族卑微如蝼蚁,上古时代,是我们神魔先祖圈养的牲血食。即使神魔时代结束的而今,人族平民依旧是食物。” 他知道使团这次来大奉是求援,但他依旧看不起个体弱小的人族。 裴满西楼看了他一眼,眯着眼睛笑起来: “这些话,私底下说说便是,你若敢在外头口无遮拦,我剥了你的皮。” 玄阴撇嘴:“我知道,我不是等驿卒走了才说嘛。” 裴满西楼从本次携带的贡品里,取出一只小箱子,他小心翼翼,郑重其事的打开箱子,里面摆着一本本书籍。 这些书,都有共同的名字:《北斋大典》 “北斋是我的书屋,我自幼好读书,不求甚解,只会死记硬背,后来随族人南下劫掠人族读书人,前三年,听他们讲学。中三年,与他们论道。后三年,北境能劫掠到的读书人,学问再无人能及我。 “那年我十八岁,为南下求学,不惜把头发染黑。二十岁那年,我突然萌生了著书的念头。在中原求学十年,把自身所学编著成书,修修改改。那时候还没想给书起什么名字。 “直到我返回部落,回到北斋书屋,突然就明白它该叫什么了。而后六年里,我呕心沥血,《北斋大典》终于问世。 “此书卷帙浩繁,共三百零八卷,囊括了士农工商史天文地理。大奉不是说我妖蛮无史吗?其实是有的,因为他们还没看到北斋大典。大奉的史官若是看到这本书,必定欣喜若狂。 “当然,我这一生最得意的,还是兵书。大奉的兵书我几乎都看过,前人之作不谈,当世真正拿得出手的兵书,是云鹿书院大儒张慎所著的《兵法六疏》。所说不错,但过于注重修行者在战争中的作用。 “忽略了寻常士卒在战争中的重要性,倘若把修行者剔除出去,只剩普通士卒,那他的《兵法六疏》就是狗屁不通。” 黄仙儿听的昏昏欲睡,听到兵法,终于来了点兴趣,问道: “凡人在战斗中能发挥的作用本就微小,注重修行者的作用有何错。” “你知道魏渊为何能打赢山海关战役么,他一代军神的威名是如何来的?只有魏渊能把普通士卒用出神来之笔。他是真正的领军之人。剔除掉修行者,只用普通士卒的话,给魏渊五十万大军,他能横扫九州。 “我研究过当年那一战,各方兵力投入超过百万,普通士卒的数量积累到了相当可怕的程度。当这股力量被完美的掌控,调度时,它将所向披靡。” 很厉害,但我听不懂黄仙儿嫣然道:“你说我去勾引魏渊如何,若能搞定他,咱们这次才算功德圆满。” “你不想活了?”裴满西楼反问。 她当然只是随口一说,能被选为使团领袖之一,她是极聪慧的女妖。 次日,妖蛮使团进宫面圣,穿过午门,过金水桥,在金銮殿中朝见皇帝。 这一路上,黄仙儿丝毫没有面见一国之君的自觉,烟视媚行,勾搭着侍卫、大臣,途中的一切男人。 进了金銮殿,两侧是衮衮诸公,元景帝高居龙椅。 黄仙儿这才稍稍收起媚态,依旧嗲声嗲气的拜见皇帝。 而后是妖蛮两族向元景帝进贡,除了贡品之外,还有三名千娇百媚的狐族女子,上品鼎炉。 外族朝贡时,贡品里有美人是正常现象。 等老太监唱诵结束,元景帝满意的开口,说道: “听闻北方战事如火如荼,朕亦是心忧的很,然秋收将近,百姓忙于秋收,抽调不出兵力北上。朕着翰林院修撰兵书,望能助汝等抵御外敌。” 先表达一下朝廷的难处,秋收将尽,不宜轻启战事。再送上兵书,彰显大奉兵道强盛。 “多谢陛下!愿大奉和我神族永结同约,友谊千古。”裴满西楼跪伏在地,恭恭敬敬。 结束朝见,裴满西楼直至离开,也没有提过半句求援之事。 朝堂诸公有诧异,有冷笑,有戏谑。 在他们看来,妖蛮是比武夫还要粗鄙的存在,在朝堂上迫不及待的要求朝廷发兵援助才是正确打开方式。 没想到这个裴满西楼竟是个沉得住气的,但就算如此,他终究还是要开口的,在朝堂上展现一下城府,并无太大意义。 出了宫,竖瞳少年玄阴再也憋不住,急忙问道: “裴满大兄,你不是说大奉兵法稀烂呢,不是要在他们最骄傲的领域击败他们,赢得尊重么,为何刚才不说?” “你显摆给那些人看有什么意思,便是显摆到天上去,他们也会视而不见。该怎么吃你,还是怎么吃你。” 她扭头看向裴满西楼,道:“你打算先拿谁开刀?” 午后刚过,便有一则消息从国子监里传出,蛮族使团领袖,裴满西楼拜访国子监,与大祭酒比斗学问,胜之。 此人博学而精,吾不如也这是大祭酒的评价。 他并未就此离开,堂而皇之的在国子监讲学,并将自身所著《北斋大典》留在了国子监。 国子监学子起先愤怒难平,但随着《北斋大典》的口碑发酵,谩骂声渐渐平息,更多的是震惊与一个蛮子的学问。 《北斋大典》卷帙浩繁,涉猎之广,之精,令人惊叹,绝非一朝一夕能编撰出来。 这种规模的书,通常只有朝廷才会编撰。无法想象,它是由一位蛮族年轻人独力编撰。 单凭此书,裴满西楼便能跻身当世大儒之列。 最令人震撼的是,《北斋大典》其中几卷,详细记录了妖蛮两族的历史,两族的由来、演变,尤其是近代八百年历史之详尽,并不比大奉编写的史书差。 给了国子监响亮的一巴掌,给了大奉读书人响亮的一巴掌。 “难以相信,粗鄙的蛮族有这样的读书种子?” “那裴满西楼是白首部的,白首部以聪慧著称,但像他这样的,极少极少。” “我若能著成此书,必定名垂青史。这蛮子太厉害了。” “惭愧惭愧,老夫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,还在求学。而今年事已高,再没精力著书。” “此人可恨,先是与大祭酒比斗学问,而后故作大方的留下《北斋大典》,这是打我们大奉读书人的脸。” 正因为对方蛮族身份,有此学问,才凸显出大奉读书人的“无能”,因为绝大部分读书人,都没能力做出他这样的壮举。 “要说年轻一代里有谁学问能与此人比肩,只有怀庆公主了。” “怀庆公主先后求学于国子监、云鹿书院,而此人蛮族出身,无师自通,孰高孰低,一目了然。” 妖蛮使团进京备受瞩目,不仅是官场和士林瞩目,京城里的平民们同样关注这件大事。 他们的话题原本是朝廷该不该出兵援助妖蛮,慢慢的,北方蛮子有大学问的消息,通过酒楼、青楼等地方传了出来。 “胡说八道,粗鄙的蛮子哪来学问可言,让国子监大祭酒甘拜下风?哪个憨货编造的流言。” 对于这样的传闻,但凡听到的人,没一个相信,嗤之以鼻。 国子监在百姓眼里,是官学,是盛产文曲星的地方。 但正因如此,消息被证实后,市井之中怒骂声一片,京城百姓茶余饭后,不再讨论是否出兵,而是共同抨击国子监,骂他们辱没国体,辱没大奉。 “许银锣一介武夫,都能能为大奉诗魁,可见国子监的读书人有多差劲,一群酒囊饭袋。” “你这话听起来就像在鄙夷许银锣。”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气不过国子监的废物。” “奇耻大辱,竟然在学问上输给蛮子,奇耻大辱啊,我大奉无人了?” 竖瞳少年玄阴从外头返回,肩上扛着一小箱的书,故意用力放下,制造动静,朝着院子里的裴满西楼和黄仙儿,大声笑道: “国子监一群无用书生,我只说替裴满大兄借书,他们拦都不敢拦。别看外头骂大兄骂的狠,恰恰说明他们怕了。怕了您的学问。” 虽然他觉得读书无用,但能在读书领域杀一杀人族的锐气,实在太爽,太扬眉吐气了。 裴满西楼如获至宝,挑拣着箱子里的书。 “那个什么大祭酒,是最有学问的人,连他都不如大兄你,看来人族读书人不过如此。”玄阴大笑道。 “大祭酒学问深厚,但人族文道昌盛,他代表不了整个人族。皇宫里有位奇女子,学问才叫厉害。” 裴满西楼挑了一本四书注解,津津有味的读起来。 距离国子监“论道”,已经过去三天,使团里的妖蛮们既错愕又惊喜的发现他们的领袖裴满西楼,一跃成为当红人物。 成为话题中心,给人族带来巨大震撼。 黄仙儿捣鼓着铺子里买来的胭脂,随口问道:“而今你名声已经够了,接下来便是谈判?” 这几天,她也没闲着,给不少大奉官员塞了姿色极佳的狐女。 裴满西楼头也不抬,边看书边说道: “我听说后天皇城要举办文会,正好与北方战事有关。文会好啊,文会好扬名。仙儿,你传话出去,就说我要在文会上向云鹿书院大儒张慎讨教兵法,希望他能出席文会。” “云鹿书院的大儒,未必会搭理你。”黄仙儿语气慵懒。 “战书下了,不来就凭白便宜了我,岂不更好。”裴满西楼笑道,旋即想起了什么,道: “对了,清云山我们上不去,去了会被镇压。去找那个许新年,我打听过了,他是云鹿书院的学子。” 竖瞳少年兴奋起来,他能感觉到,裴满大兄在这些人族眼里,变的“强大”起来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士林中人还在研读、抄写《北斋大典》,沉浸在这部巨著的浩渺之中,冷不丁的又被裴满西楼向大儒张慎讨教兵法的壮举给震惊了。 打完国子监的脸,又要接着打云鹿书院的脸? 这下子就热闹起来了,对于裴满西楼的做法,国子监读书人既恼怒又期待。 那蛮子不知天高地厚向云鹿书院的大儒张慎讨教兵法,自讨苦吃。 他们只希望云鹿书院的大儒,暂时放下高傲,若是不屑一顾,拒绝蛮子的“讨教”,那就成了蛮子扬名的踏脚石。 元景帝坐在大案后,脸色冷峻的扫过下方众臣。 “众卿对于近来之事,有何看法?” 他指的当然是裴满西楼一系列高调做法,以学问制国子监,抛出《北斋大典》扬名儒林,以及欲在文会上讨教大儒张慎。 “此人打算在京城扬名,无非是想树立名望,好为谈判增加筹码。” “哼,以为这样,朝廷就会退让?痴心妄想。” “他就算真的赢了张慎,我们也不会退让半分。” 元景帝皱了皱眉,他们越这么说,恰恰说明越来越忌惮那裴满西楼,把他当成了大人物,当成了大儒。 心态一旦出了问题,就转变过来了。谈判时,便会受到影响。 和一位名不经传的小子谈判,换成和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儒谈判,心态能一样? 王首辅出列,沉声道:“需扼制其势,最好能击溃他的气势,摧毁他缔造的声势。” 元景帝冷哼一声:“而今也只有期待张慎了。” 身穿素雅宫裙的怀庆,手里握着国子监借阅的一卷《北斋大典》,孜孜不倦的读着。 许七安和临安同坐一桌,一个眉头紧皱,一个柳眉轻蹙。 裱裱趁着怀庆不注意,剥了一颗葡萄塞许七安嘴里,后者吐出籽,问道:“这破书真有那么神?” 怀庆微微颔首,头也不抬,说道:“裴满西楼若是生在大奉,必成一代名儒,青史留名。”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:“此人能做出《北斋大典》,想必兵法之道也醇熟的很。敢挑战张慎,则说明他有相当大的把握。张慎的《兵法六疏》广为流传,这裴满西楼知张慎,后者却不知他。” 平心而论,他并不想看到蛮族得利,大奉出兵势在必行,但不能这么便宜北方妖蛮。 过去二十年里,妖蛮频频劫掠边境,烧杀戒律,甚至吃人。楚州时,许七安亲眼见到逃难的百姓,流离失所,风餐露宿。 也见过因为战事连连,贫户们日子过的很苦。 放眼大奉,楚州是最贫困的州之一,常年受刀兵之累,这一切,全拜蛮族所赐。 怀庆抿了抿粉嫩的唇,语气少见的透着凝重: “张师,早年曾经上过战场,随后因为仕途不顺,辞官。他在兵法之道颇有见解,但那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。这几十年里,他隐居书院,恐怕早已荒了兵道。” 其实要说兵法的话,他上辈子唯一知道的兵法就是孙子兵法,不但知道,他还背过。 当然,许七安自己是不会去背这种东西的,这属于老师交代的课外作者。 这么多年过去,早就忘了七七八八。 得益于炼神境后,元神产生蜕变,超脱凡人,他倒是能重新记起孙子兵法的内容。 而且,九州拥有超凡力量,在他看来,这个世界的兵法更趋于大开大合,武力蛮干。就比如四品高手在战场上,可以横躺普通士卒组成的骑兵。 而诞生于凡人世界的孙子兵法,则偏向“微操”,更注重细节。 “后天文会,你随我一起参加。”怀庆说道。 “如果张慎出席的话,二郎肯定要参加,我不好易容成他的模样。”许七安皱眉。 “那便易容成旁人,充当我的侍卫。”怀庆脑子活泛,给出建议。 ps:小睡了一会儿,终于赶出这一章,虽然更新迟了这么久,但字数上诚意满满。
2024-12-14 11:43:47
许七安眼前画面变幻,从模糊到清晰,仅是一秒不到。 然后,他发现自己置身在某个山谷口,谷中幽静,花草凋零,树木光秃秃的,萧条又安静。 许七安闭目,感应了一下空气的温度和湿度,微微松了口气,与京城的气候相差不大,这说明初代监正没有把他带出大奉,或带到边境。 对于除武夫之外的绝大部分高品修行者来说,几十里和几百里,属于一步之遥。 白衣术士抬起手,中指抵住拇指,弹出一粒血珠,“嗡”,血珠撞在看不见的气墙上,空气震荡起涟漪。 “这里是我当年花费不少精力打造的秘地,只有我,或我的血脉能进,即便是监正也进不来。强行闯入,只会让此地崩碎。” 白衣术士拎着许七安,跨入结界。 许七安穿透了那层薄薄的,透明的气界,眼前景物完全改变,山谷依旧是山谷,但没有了草木,只有一座巨大的,刻满各种咒的石盘。 石盘直径达十丈,几乎覆盖山谷每一寸土地。。 一看到石盘,许七安再次涌起熟悉的,头晕目眩的感觉,像是孕期的女人,忍受不住的想要呕吐。 “这座阵法,我断断续续刻了三十多年,总共一百零八座阵法合成一座,攻防无双,除了一品的监正,很难有人能攻破此处。” 为什么他的秘地会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........许七安皱了皱眉,闪过这个疑惑。 许七安没有多想,因为注意力被阵中一具盘坐的干尸吸引。 干尸身上穿的衣服,比较古怪,以布料和兽皮缝制,腰上挂着一枚枚色彩艳丽的石头,头上戴着层叠的汗巾帽。 “他,他是天蛊部的前任首领?!”许七安心里一动,道出心里的猜测。 “没错,他就是与我一起窃取大奉气运的天蛊老人。” 白衣术士有问必答,云淡风轻,似乎一切尽在掌控。 许七安盯着初代监正打了马赛克的脸? 满脸质疑? 仿佛在说:你们搞内讧了? “他本就寿元不多,与我谋划大奉气运,遭了反噬? 山海关战役结束没多久,他便寂灭了。” 初代监正感慨道:“窃取国运? 自是要遭反噬的,包括现在抽取你的气运? 我同样会遭反噬。这是必须要承担的代价。” 丽娜说过,天蛊老人谋求大奉气运的目的,是修复儒圣的雕塑,重新封印巫神.许七安沉吟道: 一个能谋划大奉气运的强者,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寿元和身体状况? 怎么会做出这种给人做嫁衣的事呢。 白衣术士与许七安并肩而立? 望着阵中心那具干尸,道: “这份馈赠是需要支付价格的,价格就是封印蛊神,这是我与他的因果? 你不用管。” 许七安沉默了一下,低声道:“我必须死吗?” 许七安扭头? 神色诚恳的看着他:“我不稀罕这个气运,这本就是你的东西,可以还给你。” “等你踏入二品,成为合道武夫,便能承受抽离气运的后果。但我等不了那么久。 “魏渊死了,贞德死了,龙脉散了,这些都是滚滚大势,练气士需顺势而为,不抓住这个机会,等你晋升二品,时机就过了。 “要成大事,必须抓住时机,你应该明白。” 顿了顿,他叹息道:“而且,等你成为合道武夫,我未必能再制服你。” 许七安眼里闪过一丝悲伤,他旋即收敛情绪,问道: “你是怎么瞒过监正,把气运放在我身上的?” 这个问题,困扰了他许久,要知道监正是一品术士,没人比他更懂气运,初代是如何做到不声不响,让气运在他身上沉睡二十年。 白衣术士望着干尸,淡淡道:“这不是我的能力,是天蛊老人的手段。当初也是同样的方法,瞒过了监正,成功窃取气运。” 什么办法........许七安等了片刻,没等来白衣术士的解释。 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抽取你的气运,需要他的帮助,以及这座大阵。” 白衣术士拎着许七安,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玄机的把他放在某处,恰好正对着干尸。 他抽取气运,需要这座阵法的帮助,三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啊.许七安内心感慨,老银币做事,伏脉千里。 他没有抗拒,也无力抗拒,乖乖站好后,问道: “我挺想知道,屏蔽天机,能不能把我的名字抹去。” 白衣术士停顿片刻,道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 “个人好奇而已。屏蔽一个人,能做到什么程度?把他彻底从世上抹去?屏蔽一个举世皆知的人,世人会是什么反应?比如皇帝,比如我。 “世人是彻底遗忘,还是记忆错乱?如果一个被屏蔽天机的人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,会是什么情况? “被屏蔽之人的至亲,和旁人又会有什么分别?” 白衣术士看着他,许久没有说话。 许七安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,“如果,把事情提前写在纸上,如果,至亲之人看见与记忆不相符的内容,又当如何?” 许平志策马,往云鹿书院的方向赶,大儒张慎一步三丈,悠哉哉的与马匹并行。 前方清气缭绕,出现一道身影,戴儒冠,穿陈旧儒衫,洒脱不羁。 张慎愣了一下,颇为意外的语气,说道: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 院长赵守无视了他,从怀里取出三个纸条,他展开其中一份,上面写着: “如果明日忘记救空白的话,请把第二张纸条交给许平志。” 中间有一段空白,救谁?纸张没有写,或者,曾经写过,但被抹去了。 张慎望着纸条上的内容,看见赵守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,这让他意识到院长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。 坐在马背上的许平志皱了皱眉,他也看到了赵守展示出来的纸条,许二叔虽然没读过书,但公职在身,吃了这么多年皇家饭,平日里总会接触书籍和字,不可能一点都不识字。 纸条上的字,他大多认识,只有两三个字不识。 “我刚经历过一场大战,但想不起来与谁交手,更想不起交手的缘由。直到我发现身上的这三张纸条。” 赵守说着,展开了第二张纸条,上面用朱砂写着: 赤红醒目的四个字,映入许平志瞳孔,让他的瞳仁像是遭遇了强光,骤然收缩。 让他脸颊肌肉微微抽动,让他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。 许平志抱着头,痛苦的嘶吼起来,额头青筋一根根凸起,他从马背上跌落下来,双手抱头,疼的满地打滚,疼的不停咆哮。 赵守沉声道:“一切都将过去!” 许二叔的头疼果然好了许多,他大口大口喘息着,脸色不再因疼痛狰狞,整个人汗津津的,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。 许平志缓缓起身,嘴皮子颤抖,他粗犷的脸上,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泪水。 赵守声音温和,接着展开第三张纸条,内容是:“到剑州犬戎山,找武林盟老祖宗,去了便知。” 一个个蠕动的肉块,围绕着一张纸条游走,纸条上写着一行字: “等待云鹿书院院长赵守前来,与他同去救人,这很重要。 “等待云鹿书院院长赵守前来,与他同去救人,这很重要。 “等待云鹿书院院长赵守前来,与他同去救人,这很重要! 昏暗的石窟里,回荡着苍老的声音: “为什么会有纸条在这里,我似乎遗忘了什么。我闭死关多年,岂可轻易出关。这将消耗我所剩不多的寿命。 其中一个肉块蠕动着,在角落里卷出一封信,信上写着: “前辈,不久的将来,晚辈将遭遇大劫,希望您能出手相助。报酬是,我许诺在半年之内,送您一截九色莲藕,助您踏入二品合道。” 石窟里,再次回荡起苍老的声音:“谁的信,谁的信?” “不记得了,但这封信能被我收藏,足以说明问题,我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,对了,赵守,等赵守” “很有趣,你能思考到这些问题,让我有些惊讶。不过这不重要,抽出你体内的气运,只需要半刻钟。就算此刻,监正击退萨伦阿古,赶来此地,他也无法在半刻钟里崩散我花费三十多年刻画的阵法。 “而且,这里有天蛊老人的留下的手段,拥有不被知的特性。” 不被知的特性........这就是气运藏在我身体里二十年不被发现的原因?许七安恍然,他叹了口气,道: 白衣术士没再说话,轻轻一踏脚,一抹清光从他脚底亮起,瞬间“点燃”了整座大阵,清光如水波扩散,点亮咒。 这一刻,许七安泛起了巨大的危机感,一根根汗毛,每一条神经都在输送“危险”的信号。 这是炼神境武者对危机的预警在给出反馈。 但脑海里没有产生相应的画面,这股危机玄而又玄,似乎无法捕捉成像。 冥冥之中,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远离,一点点的上浮,要从头顶出来。 阵法在抽离我的气运许七安福至心灵般的产生明悟。 这时,气运的抽离停止了,似乎遇到了难以跨越的关卡。 就在这个时候,阵法中心,那具干尸缓缓睁开了眼睛。 那双眼睛只有眼白,没有眼珠,似乎蕴藏着可怕的旋涡。 许七安仿佛听见了枷锁扯断的声音,将气运锁在他身上的某个枷锁断了,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气运的剥离。 二十年谋划,今朝终于圆满,大功告成。 但下一刻,他刚泛起笑容的脸庞僵住。 那股庞大到无边无际的,常人无法看到的气运,在即将脱离许七安的时候,忽然凝固,继而缓缓下沉,坠回他体内。 “你身上还有其他的,不属于大奉的气运!” 白衣术士道,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,但变的低沉。 许七安冷汗浃背,有种体力和精神双重透支的疲惫感,他明明没有体力消耗,却大口喘息,边喘息边笑道: “我现在确定了两件事,第一,你藏于我体内的气运,是被你通过练气士的手段炼化过。而我体内的另一份气运,你并没有炼化,不属于你们。 “第二,你和监正不一样,监正的算无遗策,基于他“天命”位格的手段。只是二品练气士的你,则还在人的范畴内,你并不是什么都知道,比如,你不知道我曾经有过奇遇,得到了一份不知来历的气运。看起来,两份气运似乎融合了,所以你取不出属于你的那份气运。” “哈,哈哈,哈哈哈.......” 他笑容渐渐浮夸,有着劫后余生的畅快,还有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后怕! 白衣术士没有反驳,像是默认,微笑道: “只是多花费些时间而已,练气士要炼化一份额外的气运,这并不困难。相反,我要感谢你的馈赠,让我得到一笔丰厚得气运。” 许七安还在那里笑,笑的像个神经病。 白衣术士皱了皱眉,语气罕见的有些不悦:“你笑什么?” 许七安抹了抹眼角的泪花,望着白衣术士,有些悲凉,有些痛恨,从牙缝里挤出一段话: “我是该称你为监正大弟子,还是许家曲星,许大人。或者,喊你一声爹?” PS:下一章就是许白嫖秀操作了,看我的书得有点耐心,破案写习惯之后,写作手法有些难改了。破案是先给结果,再找线索。所以书里面的很多内容,都是先直接写出来,然后再把早就埋好的伏笔抛出。 因为伏笔埋的比较隐晦,很多读者想不起来,所以会觉得不合理。这种情况贞德“造反”时也出现过,也有读者吐槽。后来被我的伏笔深深折服...... 屏蔽天机的弊端,下一章会写,别急。
佛门和大奉的关系很复杂,属于那种表面笑嘻嘻,心里mmp的盟友。
2024-12-14 08:02:47谁知宋廷风摇头,道:“我不会再去教坊司了。”
2024-12-14 19:28:47
两人的隔空对话,回荡在天地间,对在场的众人,造成极大的冲击。 修罗金刚第一时间撤回,与度难金刚并肩而立,凝神迎敌。 同时明白了为何武夫的刀意,能破了他的金刚体魄。因为这是二品武夫,合道境的刀意。 纳兰天禄终止了打坐疗伤,果断暴退,让自己脱离战场,免得被二品武夫盯上。 远处山头,柳红棉等人面面相觑。 “先回御风舟吧,这样随时能退走。”柳红棉低声道。 “不,回了御风舟,我们就成靶子了。。”乞欢丹香摇头,否决了她的提议。 “诸位无妨,两位金刚还有御敌后手。” 二品?老祖宗晋升二品了?因为许银锣送来的九色莲藕?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把武林盟众人砸晕。 二品武夫是什么概念,九州之大,有几个二品? 人宗道首洛玉衡,也才只是二品。 换而言之,拥有一位二品武夫的武林盟,可以跻身超级大派行列。 “老祖宗晋升二品了,哈哈,哈哈哈” “许银锣真是我武林盟的福星。” “当初夺莲子时,曹盟主没有与他交恶,实在英明,英明神武。” 傅菁门杨崔雪一众武夫欣喜若狂,只觉得武林盟将迎来最辉煌,最巅峰的时刻。 听着身边人对许银锣的赞誉,柳公子不由的望向萧月奴。 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,也不知道是因为老祖宗破关高兴,还是因为许银锣危机解除而欢喜。 萧楼主会不会也仰慕着许银锣呢她们万花楼女子喜欢青年俊彦,而像许银锣这样的天纵奇才,对她们的诱惑可想而知只有萧楼主这样的绝色美人,才配的上许银锣吧 柳公子这么一想,就觉得心态崩了。 御风舟上,姬玄缓缓收回目光,感慨道: “明白了,他一直在拖延时间,等待老匹夫晋升二品。唉,如果纳兰天禄和佛门金刚能听我们的意见,直接捣毁老匹夫的闭关地。这场战役我们便赢了。” “在他们眼里,武林盟并不重要,老匹夫是死是活,也不重要。况且,一个自封几百年的超凡武夫,算得了什么?” 此时的她,完全看不出半点悲恸,仿佛刚才流泪的不是自己。 “以父亲的智谋,不会没算到许七安身上有九色莲藕吧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九色莲藕,但父亲肯定知道。 “基于这个前提,想必你这里还有后手,或者,你和父亲另有谋划?” “元爽妹子冰雪聪明,不妨猜猜。” 老匹夫身后的头发,像触手一般缠绕在身上,遮住关键位置。 他满意的环顾自身,接着看向两位金刚,笑道: “佛门金刚竟到了我剑州,什么时候,西域的手,伸的这么长了?” 修罗金刚双手合十,声音威严厚重: “佛光普照众生,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?” “收集大奉龙气,意图染指中原,佛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猖狂,真当我大奉无人了。” 话音落下,他出现在修罗金刚身前,并掌如刀。 危机预警让修罗金刚提前做出应对,双臂交叉于胸前,嗡~金刚神力鼓荡,化作圆形气罩。 这是金刚神功练到高深境界时,才能施展的能力。 老匹夫掌刀轻描淡写的一戳,便将圆形气罩戳破。 溃散的金光扩散成一道直径数十米的涟漪。 突然,他侧了侧脑袋,一只金色的拳头擦着他的脖颈打出来,原本这一拳打的是老匹夫的后脑。 度难金刚不知何时欺身,从身后袭击。 老匹夫手腕翻转,掌刀一挑,恰好挑在度难金刚的手腕上,掌刃上凝聚的刀意划开暗金色的皮肤。 原本想一刀斩下金刚手掌的老匹夫冷哼一声。 护法金刚的肉身,比三品武夫强太多。 度难金刚手腕一震剧痛,他当机立断,果断后撤。 但他没能成功退走,手腕被老匹夫反手扣住,一拉一拽,一个过肩摔。 铁塔般的金刚重重砸在地上,可怕的劲力透过他的身体,贯穿山体,撕裂内部的岩石,裂缝一直蔓延至山体内部。 就这一下,让犬戎山的主峰,宛如瓷器一般,遍布裂缝。 度难金刚眼前一黑,意识受到震荡,喉咙里倒呛出大量暗金色的鲜血。 浪费了啊远处的许七安吞了一口唾沫。 度难金刚瞳孔发散,陷入短暂的晕厥。 另一边,修罗金刚度凡举起一块数十吨重的巨石,沉沉低喝一声,奋力朝老匹夫投掷。 老人扬起掌刀,画出一个十字,“咔擦”声里,巨石精准的分裂成四块,朝着四个方向飞散,恰恰与中心的老匹夫擦身而过。 老人眼里映出修罗金刚的身影,他高高腾跃,以膝盖为矛头,气势汹汹的撞向老匹夫。 相比起别的体系,武者之间的搏杀显得朴实无华,而不修“意”的佛门金刚,制敌手段就靠一双拳脚。 老匹夫跨前一步,同时甩出一掌,恰好打在修罗金刚大腿内侧,打的他往左侧倾斜。 老匹夫跨出第二步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,修罗金刚身上炸开绵密的金光,宛如金色的烟花绽放。 好强许七安看的清清楚楚,刚才那一瞬间,老匹夫的拳掌肘膝等部位,如暴雨般的击打在修罗金刚身上。 打的他护体金光溃散,宛如剥漆的雕像。 围观者只听见一声“当”的巨响,那是因为所有的攻击,几乎在一瞬间完成。 修罗金刚的力量在三品中也不是弱者,至少比现在的许七安强,但完全没有还手能力。 武夫引以为傲的近战能力遭遇了更强大的武夫后,彻底被压制。 膝撞被拍开的瞬间,修罗金刚试图凭借化劲能力反扑,但被老匹夫以更强的暴力,强行打断。 老匹夫一掌拍在修罗金刚额头,拍的他双膝跪地,鲜血狂喷。 老匹夫旋转抬脚,用力一踏,又把度难金刚重新踩在脚下。 两名金刚,一躺一跪,满身鲜血。 坚硬的岩石开裂,山体坍塌,度难金刚随着成千上万吨的滚石,坠下山崖。 强的可怕这就是二品武夫围观的武林盟众人,微微张大嘴巴。 两位金刚不久前的凶威,众人有目共睹,只觉得不可战胜。 而现在,他们就像两个初入武道的新手,被老前辈按在地上摩擦。 “畅快,几百年没有活动筋骨了。” 老匹夫大声狂笑,声音震的远处林子飞起鸟群。 “老前辈,别玩了,速战速决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 许七安笼罩在药师法相洒下的碎光中,高声提醒。 反派死于话多的原因不是因为反派,而是话多。 老匹夫在洞窟里闭关几百年,刚才忍不住小试身手,两名金刚皮糙肉厚,就算是他,砍起来也费尽。 但费尽不代表杀不死,充其量就是耐打的沙包。 “不过确实不宜久战,不然老夫的山头就要夷为平地了。” 老匹夫腾空而起,半立虚空,这一刹那,他仿佛化身了一柄绝世狂刀,锋芒毕露,曹青阳等人仅是看一眼,便立刻闭上眼睛。 天空云层撕裂,天地间,盈满了裂面如割的刀气。 强大如许七安的体魄,受无形刀气的刺激,体表汗毛也竖了起来。 御风舟上,许元霜猛的闭上眼睛,耳边传来“嗤嗤”声,胳膊、大腿、肩膀等地方的衣裳被细微的刀气割裂。 皮肤出现细细的伤口,火辣辣的疼痛。 许元槐反应过来,忙挡在她身后,替她抵御刀气。 “能杀金刚,这样的力量绝对能杀金刚” 许七安眼睛一亮,驾驭着浮屠宝塔,朝主峰靠拢。 只要老匹夫斩杀其中一位金刚,他就立刻去吞吸金刚精血,把金刚神功推到更高境界。 他是在场唯一直面刀意的人,度难金刚则被老匹夫打下了悬崖。 源自武者的危机预警在疯狂释放“危险”信号,催促主人赶紧逃离。 时隔多年,修罗金刚终于又一次体验到了死亡的威胁,上一次有这样的感受,还是随佛门菩萨、罗汉灭南妖时。 可他逃不掉,半空中那道刀意已经锁定了他。 老匹夫身躯倒转,把自己化作一把蓄势待发的刀。 就在此时,一道道金光从崖底升起,金光是如此的炽烈,仿佛有一轮烈日要从崖底升上来。 一尊黄金铸造的金身现世,祂比犬戎山主峰还高,有十二双手臂,眉心一道金红色火焰纹路,脑后悬着一轮烈日。 十二双手臂各自握着不同的法器,刀、剑、杵、塔、幡、棍、钟等等。 祂的气息如山般厚重,如海般浩瀚。 见到这尊法相的所有人,几乎同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,跪趴下来,匍匐颤抖。 许七安浑身颤抖,感受到了来自高位格的压制。 他瞳孔微微睁大,这尊法相的外观,与神殊在楚州城杀镇北王时,现出的法相极为相似。 十二双手臂,脑后有火环,眉心烈火般的纹路,不同的是,神殊的法相是漆黑色的,手里也没有抓着法器。 老匹夫化身的绝世狂刀,斩中修罗金刚,但没能杀他,因为那尊十二臂法相,其中一只手里拖着的黄金钟,罩住了修罗金刚。 许元霜听见了身后的轻笑声,嗓音如此熟悉。 她娇躯一颤,霍然回眸,看见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,面带微笑。 ps:今天的烟花很没,也很吵。今天打牌输的我发誓再也不玩牌。 有点进不了码字状态,果然码字还是要心静。嗯,不是因为输钱的缘故
他刚才使用了律者的能力,可以确认这位自称恒远的和尚没有说谎,除非对方也是律者,能自行修改戒律。
2024-12-14 18:53:47
他神色平静的望着扑来的恒远,拍出了一掌。
2024-12-14 12:22:47
众官员审视着孙玄机,诧异且疑惑。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低调的孙师兄,在座除了许新年,以及三位云鹿书院大儒,一众官员根本不知道孙玄机这号人物。 因此,袁护法的“解说”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 这人为何能知晓我心中所想许新年用力“咳嗽”一声,边起身往孙玄机走去,边说道: “这位是司天监二师兄,监正的二弟子,孙玄机。” “竟是监正弟子,有失远迎!”众官员颔首示意。 哗啦啦椅子滑动的声音整齐一致,以杨恭为首的文官,以周密为首的武将,仓皇起身。 “孙师兄来我青州,该提前招呼,好让我等大摆宴席啊。” “我在青州时,便曾听孙师兄乃司天监当代人杰,早已仰慕已久,未能一见,今日如愿以偿,死而无憾啊。” 议事厅内,气氛瞬间热络起来。。众官员、武将脸上洋溢热切笑容。 杨恭压了压手,内厅为之一静,紫阳居士抚须微笑,道: 虽然孙玄机是三品术士,但年纪比杨恭要小许多,身为有节操的儒家读书人,他委实无法开口喊出“孙师兄”。 见状,厅内众官脸上喜色更浓,刚才还在掰扯战力问题,因佛门的强大发愁。 转眼间,己方也来了一位超凡境术士。 在座的官员虽非修行之人,对术士却极为了解,精通练气和阵法的术士,在战场上爆发的大规模杀伤力,绝非粗鄙武夫能比拟。 杨恭当即命人搬来座椅,让孙玄机坐在自己身边,至于袁护法,很识趣的站在孙师兄边上。 孙玄机看一眼袁护法,后者心领神会,澄澈蔚蓝的眸子审视片刻,一口蹩脚的大奉官话说道: “老师会牵制住伽罗树菩萨和大师兄,尔等只需保住青州即可。” 众人便没再多问,那个层次的战斗非他们所能插足,知道监正能拖住叛军中的超凡高手便可。 这孙玄机未免也太孤傲了反倒是孙玄机的态度,引来青州高层们的腹诽。 “监正能拖住伽罗树菩萨,却拖不住阿兰陀的其余菩萨和罗汉。等西域大军一来,局势堪忧啊。” 文官武将们愁容满面,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。 他们其实不怕打仗,怕的是看不到希望,或者,已经看到结局的仗。 后者也在看着他,捕捉到他心声后,说道: “不用理会佛门,他们自顾不暇,即使派兵攻打大奉,数量也不会多,更不会出动超凡境强者。” 张慎和李慕白也皱起眉头,这话是什么意思? 桌边的高官们面面相觑,一时间竟无法理解袁护法的意思。 “阁下方才说,不用理会佛门?” 议事厅内一静,短暂的无人说话,众官员脸庞露出了古怪且复杂的表情,是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追问,又害怕自己过于急躁,把那个答案吓跑。 青州知府情不自禁的压低嗓音,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: “话说回来,孙兄身边为何会有妖族?” 袁护法又侧头看一眼孙玄机,捕捉到他的心声,说道: “我刚从南疆回来,与许七安联手解开了佛门大敌的封印,南妖将趁机举兵攻打十万大山,夺回国土。佛门若是派遣大军东征,正中南妖下怀。” 与许银锣联手解开佛门大敌的封印 南妖即将复国,夺回旧土,佛门自顾不暇 厅内众官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懵了,一脸呆滞,半晌没有回过神来。 “我说许宁宴怎么没来青州镇守,原来他早已有了谋划,偷偷溜到南疆烧佛门的后花园了。联合万妖国牵制佛门,妙啊,妙啊!” 张慎微微摇头:“宁宴不愧是兵法大家,深谙谋略,实在令人钦佩。如此,便解决了大奉最大危机。” 李慕白感慨道:“魏渊后继有人。” 这时候,青州高层才彻底回过味来,武将振奋的拍桌子,文官脸上盈满笑容,众人莫名的有种肩膀一轻,柳暗花明的感觉。 大哥不知不觉间,又做了一件大事许新年忙问道: “我大哥可有受伤,他为何没有随你一同前来。” “他尚在南疆,短时间内,不会来青州。” 许银锣得保证南妖起事顺利众官员颔首。 袁护法说完,道:“你们为何只提许七安,不提”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,脸色涨红,无法呼吸,捂着喉咙,一副即将窒息而亡的模样。 白猿护法朝着孙玄机用力摇头,表示自己不会乱说话。 他这才恢复呼吸,大口喘息,胸腔剧烈起伏。 众人没看懂这一幕,但识趣的没问,杨恭笑道: “将此事告知将士们,提一提士气,我可是听说了,前线将士们都在期盼宁宴坐镇青州。” 许七安在玉阳关一人一刀,杀退巫神教二十万大军,并取敌将首级的传说,深入人心,尤其是沙场拼杀的士卒,对他奉若神明。 青州的将士们,也渴望许银锣能来青州,一人一刀,杀退区区六万叛军。 青州知府笑道:“边界九县被叛军占领,极大的击打了我方将士的士气,正好把此事宣扬出去,提振军心,稳固民心。” 在战事不利时,思想建设的重要性不可忽视。 凉亭里,石桌边,白衣飘飘的术士,与披着袈裟裸露半个胸膛的菩萨对坐饮茶。 “没想到大奉国力衰弱至今,监正老师还有这等实力,我从未小觑他,但我依旧低估了他。” 伽罗树菩萨握着茶盏,声音浑厚: “当年初代监正能以一打三,不落下风。直到武宗攻破京城,斩杀昏君,他才大势已去,被我等斩杀。 “如今凭我二人之力,便与他僵持不分胜负,已经是可喜可贺。你该知道,佛门不可能再让一位菩萨来相助你。广贤菩萨认为,南妖会趁机起事,夺回南疆十万大山。” “南妖气数未尽这点倒是不假。不过,没有领土的他们,便如空中楼阁,只要再熬五百年,南妖气数就到头了。 “待度厄罗汉集结兵马完毕,自会联络我。我入中原之时,西域各国就已经在筹备粮草、军需。想来就在近日了。” 许平峰颔首:“如此甚好,两军遥相呼应,不出三月,就能打到京城。待我一路炼化气运,到京城之时,监正老师便回天无力了。” 伽罗树菩萨颔首:“有阿苏罗坐镇十万大山,即使九尾天狐亲至也奈何不了他。” 这时,伽罗树放下茶盏,伸出右手,掌心平摊。 一抹金光自掌心升起,化作一只金钵,金钵内射出柔和的金色光幕。 光幕中,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僧人盘坐,脸色肃然: 少年僧人的声音缥缈空旷,仿佛来自天边,且听不出是男是女,是年轻是苍老。 伽罗树菩萨面不改色:“何事?” “许七安和孙玄机联手击败阿苏罗,破开封印之塔,带走了神殊的残肢。” 许平峰眯了眯眼,手里的茶盏里,茶水泛起涟漪。 伽罗树菩萨缓缓道:“他如何办到的。” “我已让度厄返回阿兰陀,陈兵南疆边境,堤防南妖卷土重来。 “封于桑泊的神殊右臂,在桑泊案中脱困。封于浮屠宝塔内的左臂,已被佛子带走。躯干早已落入九尾天狐手中。而今神殊双腿又丢,除头颅之外,身躯已然集齐。 “如我所料不假,夺回十万大山只是南妖的第一步,他们会趁你不在阿兰陀期间,攻打阿兰陀。 “东征的计划取消,我只能派两万精锐攻打雷州,以做骚扰。 少年僧人的身影消失在金光幕布中。 城头的瓮城内,商议军事的众将领,迎来了汇报的士卒。 士卒躬身抱拳,道:“国师传话,西域会派遣两军精锐滋扰雷州边境,以做牵制,但不会配合我们攻打大奉。” 士卒道:“许七安将联合万妖国余孽,攻击南疆,以及阿兰陀。佛门陈兵以待,无暇他顾。” “他凭什么啊,就凭他区区三品武夫,攻打阿兰陀?” 许七安姬玄脸色一沉,双拳紧握。 结束会议,饥肠辘辘的许新年直奔内厅。 此时午膳已过,而他今天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,便随恩师张慎参加会议,与青州高层共商军事。 迈过门槛,来到布政使司内厅,许新年看到的是杯盘狼藉的餐桌,菜盘子被舔的干干净净。 一桌子的菜,连清汤都没给他剩。 这妹妹不要也罢许新年默默的转身离开。 s:先还一章,月底总结一下,看这个月能还多少。
2024-12-14 23:40:47
他右手持刀,寒风撩起衣袍,抚动长发,就这么挡在一行人的面前。 他神色平静,双眼宛如不见底的深渊。 徐谦净心和净缘神色复杂,双手合十,低声念诵佛号。 姬玄下意识的眯起眼,仔细的审视着蓝袍男子。 柳红棉经过最初的凝重和惊讶后,美艳的脸庞恢复轻松,有罗汉有金刚,有苍龙七宿打头阵,她有轻松的底气。 于是开始审视这个传闻中的徐谦,以女人的视角来审视。 柳红棉不得不承认,从气质和气度等方面来看,此人无疑是出类拔萃的。 以她这样推崇皮相的人,也得承认刚才一刹那,有些被惊艳到。 不提姬玄和许元槐这两人皮相极佳的,就算是苗有方,好歹也是五官周正,有些小小的俊朗。。 这些人里,最兴奋的还是乞欢丹香,他对许七安连续施展数种蛊术的行为,耿耿于怀,牢记于心,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求。 “阿弥陀佛,徐施主,你到底还是来了。” 净心双手合十,脱离人群,独自上前,平静的看向许七安: “徐施主,皈依佛门,以你的资质,以及与佛门的因果,将来未必不能与伽罗树菩萨平起平坐。” 闻言,姬玄等人有些摸不准情况,愕然的看着净心的背影。 佛门想拉拢徐谦是可以理解的,和尚们常常强行度人入空门。 可净心和尚刚才的一番话,已经不是拉拢可以解释,简直大逆不道。 姬玄眉头紧锁,继而舒展,面带笑容的问不远处的净缘: “净缘大师,净心禅师此言何意?” 姬玄便没再问,小团队之间互相传音: “与伽罗树平起平坐,平起平坐简直可笑,伽罗树在一品之中,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。” “但是,没有原因的话,这净心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” 七人传音交流,柳红棉、乞欢丹香,许元槐三人愕然居多;许元霜秀气的眉头微蹙,似乎把握到了什么。 唯有姬玄和白虎,两人眼里闪烁一抹难言的震惊,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某个真相。 身为潜龙城主的子嗣、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白虎,他们知道的情报比柳红棉等人更详细,更多。 “废话少说,把那小子交给我,便饶你们一命。” 许七安的目光掠过净心,望向被守护在人群中的苗有方。 他也是冲着我来的苗有方脸色陡然一变。 “既然徐施主执迷不悟,那便只有让你接受佛光洗礼了恭请罗汉!” 说道最后四个字时,他神色虔诚,声音响亮。 蔚蓝的天空中,一束束澄澈明净的佛光亮起,万千到光束的中心,是一位端坐在莲花台的枯瘦老和尚,白眉垂在脸颊两侧,眸子半阖,双手拈花。 老和尚眸子骤然睁开,声如雷霆,如含天威。 下方众人脑海“轰”的一震,短暂的失聪,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。 而佛门众僧,下意识的双手合十,虔诚的念诵佛号。 这时,狂笑声把他们从虔诚的状态,从皈依佛门的状态中惊醒。 他持着刀,傲然而立,竟半点不受影响。 姬玄、许元槐、白虎,以及柳红棉,这几个修武道的人心里泛起复杂的情绪。 同样身为武夫,他们刚才却控制不住自己皈依佛门的冲动。 武夫讲究心性,桀骜不驯,以力犯禁,与人斗,与天斗,与自己斗。 信念越纯粹,武道之路越能勇猛精进。 “这徐谦,竟能在二品罗汉的威压中,丝毫不动摇” 柳红棉抿了抿嘴,深深看一眼蓝袍男子。 另一边,度情罗汉探出手,巨大的佛掌当空凝聚,从天而降,要将徐谦抓走。 当是时,天边掠来一道煌煌剑光,宛如流星划过长空。 众人顺着剑气掠来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位身穿羽衣,头戴莲花冠的女子御剑而来。 她美若天仙,眉心的朱砂灼灼醒目。 洛玉衡,人宗道首,二品巅峰,这是一位真正站在九州大陆金字塔般的人物。 纵观各大势力,女子之中,现如今有三位是当之无愧的巅峰强者。她们分别是佛门的琉璃菩萨、万妖国亡国公主九尾天狐、以及人宗道首洛玉衡。 柳红棉和许元霜都是自负美貌的女子,可当她们看见谪仙般的女子国师,竟涌起自惭形秽的情绪。 面对横空出世的洛玉衡,度情罗汉毫不意外,甚至是就等她出现一般。 “洛玉衡,你距离天劫只有一步之遥,业火缠身的滋味不好受吧。 “京城时,你与黑莲一战,业火已处在失控的边缘。 “佛门不欲与道门不死不休,你若识趣便退去。不然” 底下众人听着度情罗汉说着闻所未闻的隐秘,心情各不相同。 佛门众僧面露喜色,姬玄等人也振奋起来。 哪怕对罗汉信心十足,哪怕知道己方有两位金刚和苍龙七宿,可是洛玉衡的威名太盛。 一旦罗汉招架不住,这样一位顶级强者足以改变局势。 所以他们对洛玉衡一直心存忌惮。在众人的计划里,由罗汉拖住洛玉衡,其余人速战速决。 等把徐谦制服,金刚和苍龙七宿腾出手,帮助度情罗汉对付洛玉衡,如此才是万无一失。 可现在看来,完全不必那么谨慎。 洛玉衡的状态真有度情罗汉说的那么糟糕的话,单凭罗汉出手,便足以压制洛玉衡。 女子国师挑了挑精致好看的眉毛。 洛玉衡冷笑一声,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,朝度情罗汉抛去。 众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,眼球滚烫,热泪狂流。 铁剑贯穿了度情罗汉,在他胸口透出一个大洞,但没有鲜血流出。 下一刻,度情罗汉胸口的“伤势”恢复。 度情罗汉拈花微笑:“本座修的是不生果位。” 洛玉衡“哼”了一声,操纵飞剑来回贯穿度情罗汉,在他身体制造出一个个可怕狰狞的剑伤。 然而,度情罗汉微笑之间,“伤势”尽去。 不生果位,修成此果者,不生不死,永受供奉。 度情罗汉摇摇头,无视锲而不舍攻击的铁剑,屈指弹出一道金光。 金光普照之下,洛玉衡的身体出现令人咋舌的变化,她迅速苍老,满满胶原蛋白的容颜生出褶皱,乌黑的秀发转变。 顷刻间,绝色美人变成了白发三千丈的迟暮之年。 再俄顷,生机从她体内焕发,身高缩减,褶皱尽去,她变成了婴儿,变成了女童,变成了少女,变成了成熟妩媚的女子。 短短几息内,洛玉衡经历了一次轮回。 她似乎陷入了这种轮回中,难以挣脱。 “这就是佛门的不生果位,仅次于杀贼果位的不生果位”姬玄轻声道。 “贫道游历江湖数十年,这回算是长见识了。”蕉叶道长感慨道。 这时,铁剑飞回洛玉衡手中,此时的她是一个粉嫩可爱的女童。 握住铁剑的刹那,无尽的轮回破灭,洛玉衡恢复了身段高挑的绝色美人形象。 她素手高举铁剑,一瓣莲花从她身后浮现,接着是两瓣三瓣四瓣整整九瓣莲花,将她簇拥在中央。 每一瓣莲花都蕴含着可怕的剑势。 九瓣莲花合拢,化作剑气汇于铁剑之中。 人宗气剑中最顶级的剑法——莲华! 围观的众人肝胆欲裂,仅是目睹莲华剑法,便不可遏制的涌起绝望。 铁剑化作流光,逆空而上,瞬息间撞中度情罗汉。 天空响起焦雷,可怕的剑气如密集的暴雨。 下方的姬玄等人、佛门众僧,惊恐的逃窜,避之不及。 三名禅师速度不行,逃的慢了,立刻死于非命,被剑气绞成肉泥。 这波爆发没有持续多久,武僧净缘仗着金刚神功硬扛了几道零散剑气,迫不及待的抬头,察看空中情况。 空中,剑气余波未了,刺的净缘泪水狂流。 几秒后,他终于看清了空中的情况。 净缘瞳孔剧烈收缩,脸色苍白,只见蔚蓝天空之下,莲花台上,盘坐着一具残缺的身体。 头颅连带着半个胸口毁于剑下,残缺的胸口处,暗金色的鲜血流淌,隐约可见里面的内脏。 不生果位是不会受伤的,任何强势都是虚妄。 给大家发红包!现在到微信公众号[]可以领红包。 难道,难道度情罗汉的不生果位………… 这时,看清空中情况的柳红棉,失声惊呼。 这句话引发了佛门僧众的惶恐情绪。 “不是说洛玉衡业火灼身,体有隐疾吗?这是怎么回事。” 白虎悄然靠向许家姐弟,他本次随行,主要任务是保护许家姐弟。 一旦有危险,便立即化出原形,带着许元槐和许元霜逃离。 风从虎,以他的天赋能力,绝对能带领姐弟俩安全撤退。 众人惶恐之际,度情罗汉肉身佛光缭绕,血肉蠕动、复原,恢复原样。 呼净心禅师悄然松了口气,淡淡道: “无妨,度情罗汉是不会死的。” 众人也随之松口气,但心情依旧沉重。 显而易见,人宗道首洛玉衡的状态,并不是度情罗汉说的那般虚弱。 刚才那一剑,简直强的惊人,就算度情罗汉自己,也吃了大亏。 度情罗汉肉身复原后,脸色沉凝的盯着洛玉衡: 洛玉衡红唇翘起,“人宗换不换道首,我不知道。但今日,阿兰陀会少一个罗汉。” 好狂!佛门众僧大怒,可当他们把目光投向度情罗汉时,愕然发现,罗汉竟没有反驳。 这众人心头一沉,忍不住看向远处的徐谦。 徐谦至始至终都神色平静,信心十足,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。 金钵倒扣,洒下澄澈金光,几道人影在金光中显形。 身高八尺,无须无眉无发,宛如黄铜雕塑的度难金刚。 相貌丑陋,眼神凶恶的修罗金刚度凡。 八名身披斗篷,身材略显“臃肿”的苍龙七宿。 苗有方瞠目结舌,那拦路男子的出现已经让他摸不着头脑,结果,又有更可怕的强者接二连三的涌现。 这让他震惊之余,涌起强烈的荒诞之感。 我为什么会卷入这种层次的交锋? 洛玉衡眯着眼,仅是看一眼金钵,未曾做出应对,身形便被金光覆盖、淹没,然后消失在众人眼前。 度情罗汉伸出掌心,将金钵拖在手中,淡淡的俯瞰许七安,转而看向度难金刚和度凡金刚,沉声道: “洛玉衡二品巅峰的全盛状态,我非她敌手,只能将她困在佛境,尔等速战速决,不可拖延。” 说话间,他掌心的金钵剧烈震动。 仅凭这件法器,无法困住洛玉衡。 度情罗汉这才放心的颔首,投身入金钵中。 两名二品强者进入金钵,可怕的威压消散一空,半空只留金钵悬停。 金钵剧烈震动,扩散出涟漪状的光晕。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,包括两名金刚和苍龙七宿。 金钵震动维持片刻,慢慢减缓,趋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。 底下众人脸色顿时一松,知道度情罗汉已经缠住人宗道首,那位可怕的女子国师暂时无法脱困。 姬玄和净心所代表的四品及以下众人,如释重负,他们恢复了沉稳镇定,或戏谑,或敌视,或自信的看着徐谦。 没有了洛玉衡,此人的援兵,至多就是一位三品术士。 裹着斗篷的苍龙抬起头,帽檐下,是一双金色的竖瞳,他审视许七安片刻,声音嘶哑: “两位金刚,按照约定,此人归佛门。他身上一切东西,则归我们。” 修罗金刚度凡声音低沉,嗡嗡震耳: “擒拿佛子后,我们会将他带去潜龙城。” 两名金刚和苍龙七宿成三角之势,将许七安包围,过程中,冷静交谈,仿佛此人已是瓮中之鳖。 苍龙说着,仔细观察许七安,嘶哑的声音从兜帽里传出: “孙玄机呢?不妨让他出现,亲自挑一个对手。 他从斗篷里抽出一柄暗红色的长刀,嗓音嘶哑的笑道: “因为相比起术士,我更希望领教一下你的手段。” 当日京城,这位可是让主上都铩羽而归的天纵奇才。 许七安依旧冷静,嘴角挑起:“很遗憾,孙师兄选择的就是你们。” 不知何时,苍龙七宿后方数丈外,出现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。 他五官普通,身高普通,手里拎着一幅字: 对于孙玄机的出现,潜龙城和佛门双方并不惊讶,因为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事。 姬玄悄然握紧掌心的传送玉符,有些惊讶的看着远处的白衣术士。 智者千虑,在他们的判断中,孙玄机很可能会趁他们不备,以传送阵法强行夺人。 徐谦要想抢龙气宿主,必定会妥善的利用己方优势,达到以弱击强、虎口夺食的目的。 经过姬玄等人的推演,他能利用的无非是自身神出鬼没的蛊术手段,以及孙玄机这位术士的花哨能力。 因此,他们早已准备好应对手段,就等着徐谦可劲儿的操作,然后挫败,打压他的气焰。 可让人意外的是,孙玄机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,出现在苍龙七宿的后方。。 冷哼声中,苍龙回身斩出长刀,他身侧的七名斗篷人,默契的做出同样的动作。 一道雪亮的弧形刀芒破刃而出,刀气蒸的空气出现扭曲。 孙玄机纹丝不动,抬脚一踏,他身前升起扭曲的阵纹,组成一道气墙。 刀芒斩在阵纹形成的气墙上,如泥牛入海,不知去了哪里。 精通各种阵法的术士,能够秀的操作实在太多。 反正,是人是鬼都能秀,只有武夫在抗揍。 孙玄机抖手甩出一幅画卷,画卷在众人头顶展开,化作滚滚气旋,要将下方的所有人吸入其中。 以苍龙为首的七名斗篷人鼓荡衣袍,一股股气机彼此相连,凝成一股超凡境的力量。 苍龙长刀逆撩,煊赫刀光斩入气旋。 孙玄机不慌不忙,抬起手,猛的一握。 这些清光自动扭曲、蠕动,形成一个个交织的阵纹。 清光一闪,苍龙七宿和孙玄机同时消失,他们被三品术士强行带走。 这下子,场上的形式是,两名三品金刚围住了许七安。 一道道目光落在许七安身上,要说刚才还有些谨慎和忌惮,那么现在,就算是最沉稳、经验最丰富的蕉叶老道,也不认为徐谦还能翻起什么浪花。 两位金刚,超过五名的四品,以及一众僧人。 “他应该还有手段。”姬玄突然说道。 “两位师叔,切不可让他祭出浮屠宝塔。” 说完,见潜龙城众人投来质询的目光,净心解释道: “先前徐谦就是藏进浮屠宝塔,才躲开了度难师叔的追杀。此塔是我佛门法济菩萨的法宝。” 姬玄等人恍然,他们只知道徐谦曾在度难金刚的追杀中逃脱,但不知道其中细节。 许元槐皱了皱眉,“若他藏入浮屠宝塔,两位金刚能否揪出来?” 净心摇头:“菩萨的法宝,金刚破不开。” 蕉叶老道徐徐道:“难怪他镇定自若。” 说话间,果然看见许七安祭出了浮屠宝塔,暗金色的玲珑小塔从他怀里浮出,迅速变大,顷刻间,便化作高六十米的高塔。 修罗金刚度凡弹指射出一道气机,“叮”的一声,击中浮屠宝塔,打的它斜斜飞出去,重重砸在地上。 “想要两位金刚面前祭出浮屠宝塔,未免太瞧不起人了。” 柳红棉嫣然道:“宝贝真是不少,这么有趣的男人,遁入空门委实可惜了。” 潜龙城众人冷眼旁观,仿佛已经看到徐谦被两名金刚轻而易举的制服。 把他送入佛门也好,潜龙城少了一位心腹大患..姬玄不再紧握传送玉符。 度难金刚缓步走向许七安,每一步踏出,便有强大的“势”形成,宛如一座牢笼,将许七安困在其中。 可想而知,当他走到许七安面前时,牢笼会将这个年轻人牢牢束缚,无法动弹分毫。 修罗金刚未动,侧头盯着浮屠宝塔,防备它突然暴走。 “这件法宝虽然攻击性不强,却甚是麻烦,神殊的断臂还封印在里面,正好趁这个机会回收........” 修罗金刚心里想着,突然,始终盯着浮屠宝塔的他,看见塔门敞开,走出来一男一女。 女子穿着素白的袍子,青丝用玉簪挽起,胸口绣着黑白太极鱼。 男人长须及胸,穿黑色道袍,脚踏黑靴,头戴莲花冠,丹凤眼冷漠。 长须道士抬起手,掌心对准度难金刚,用力一握。 度难金刚遭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,脚步停滞,他的袈裟背叛了他,猛的收紧,把魁梧的身材勾勒的纤毫毕露。 他挂在脖颈的念珠背叛了他,朝后拉拽,试图将他勒死。 所幸金刚不需要武器,否则武器也要背刺主人。 度难金刚脸庞涨红,似是窒息,他额头青筋凸起,沉沉低吼一声,袈裟炸成碎片,念珠一颗颗的弹射出去。 许七安因为离的近,遭遇波及,冷静的挥到嗑飞爆射而来的念珠。 姬玄、许元霜、许元槐、净心、净缘........守护龙气宿主苗有方的两拨人,齐齐扭头看向浮屠宝塔。 修罗金刚眼神凶恶的盯着两人,缓缓吐出两个字: 姬玄等人都是家学渊博之辈,知道“阳神”意味着什么。 “这才是他的底牌.......”姬玄低声道。 他心里愤怒的情绪几乎到了临界点,几经波折,好不容易要擒拿徐谦,给姐姐报仇雪恨。 结果又跳出来两名天宗道士,三品的阳神。 “今日李灵素失手被擒,是他主导的一出好戏,目的是把天宗两位阳神拉下水。难怪刚才孙玄机竟不偷袭我们。 “原来他早有谋划,这才是他的底牌。” 姬玄也跟着苦笑:“所以,这是他在狩猎我们,而不是我们在狩猎他。” 这个时候,他们才发现徐谦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站姿,改变位置,也没改变表情。 嘶........柳红棉轻轻抽了口凉气,她得承认,除了相貌一般,这个徐谦的智谋,与他的气度一样出类拔萃。 净心和净缘相视一眼,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些许挫败感,以及难言的疲惫。 对于潜龙城众人来说,这是他们首次与徐谦交锋。 可净心和净缘,从雷州到湘州,从湘州到雍州,接二连三的被许七安玩弄于鼓掌,这让他们愤怒的同时,还伴随着强烈的疲惫感。 “先是洛玉衡,再是天宗,你们道门是铁了心要和我佛门作对? “四大菩萨亲临,你们天宗扛得住佛门的怒火吗!” 度难也怒了,他也是从雷州开始失利,到了雍州,设下埋伏擒拿许七安,结果被洛玉衡打伤。 现在好不容易形成瓮中捉鳖的局面,结果,结果,又跳出来两个碍事的臭道士。 度难金刚大怒,脚下“轰”的一声,土石溅起,他身先士卒的杀向天宗两名阳神。 玄诚道长和冰夷元君扬起手,手掌互抵,短暂蓄力后,猛的朝度难金刚推出一道黑白太极鱼。 但远处的众人看到它后,只觉得头晕眼花,元神摇摇欲坠。 度难金刚与太极鱼撞在一起,“嗡”,空气出现震波。 八尺身躯陡然僵住,一个虚幻的、不够真实的度难金刚,从肉身里做出后仰的姿态。 堂堂三品金刚的元神,险些被打出来。 度难金刚的元神,及时做出合十手势,然后,他的元神得到了稳固,重新归位。 度凡金刚随后杀至,与稳固了元神的度难携手,试图冲散两位阳神,捉对厮杀。 冰夷元君和玄诚道长脚踏飞剑,呼啸如风。 双方你追我赶,过程中斗法不断,渐渐远离了众人。 姬玄等人目光追随着四名超凡境的强者,直至他们消失不见。 然后,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,竟默契的看向徐谦。 现在的局面是,徐谦一人,对他们一群。 许七安拖着刀,睥睨众人,咧嘴笑道: “你们是一起上,还是一个个送死?” 这一刹那,许元槐、白虎、柳红棉、龙气宿主苗有方,乃至心思深沉的姬玄,还有武僧净缘,这些走武道路线,或与武道相近路线的高手。 应激生起强大的战意和敌意,想要教训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。 许七安见状,心里嘀咕一声:这时候,杨师兄在场的话,效果会更爆炸。 杨师兄的群嘲功夫向来是顶尖的。 “好大的口气,就凭你一个人,挑战我们?”许元槐气极反笑:“你真当自己是三品了吗。” 苗有方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,耸耸肩,道: “虽然不知道你是敌是友,但兄弟你作死的本事着实厉害。这些人里,我估摸着四品不会少于五个。 “一人一拳头就足够打死你,这还没算其他和尚。 “就算你也是四品,也只能挨打的份儿。 “除非你是三品,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。” 其他人没有说话,但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徐谦。 以他们这边的战力,除非是三品,否则没有任何四品高手能对抗,哪怕双体系的四品也不行。 这时,众人听见净心沉声道:“此人虽不是三品,却比任何四品都难缠。” 许元槐皱眉,代替所有人发出了疑问。 净心叹了口气,双手合十:“徐谦就是许七安。” 许元霜和许元槐姐弟俩的表情是最夸张的,眼睛瞪的滚圆,表情瞬间僵住。 柳红棉娇媚的表情凝固,但她漂亮的眸子却亮晶晶的,直勾勾的看着许七安。 PS:求一下月票,看我诚恳的表情。
2024-12-14 16:24:47
前头的宋廷风和朱广孝骤然僵硬,整个人愣在原地。 周遭的打更人亦是差不多的反应。 朱成铸瞳孔微微收缩,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,曾经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,犹如梦魇。 他一边痛恨着,诅咒着,一边又恐惧着,沮丧着,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复仇的希望。 脚步声缓缓靠近,朱成铸双腿微微发抖,脊背沁出冷汗。。 谁知,脚步声略过了他,走向宋廷风和朱广孝。 穿着一袭青衣,手里拎着那口似剑似刀武器的许七安,各自踢了宋廷风和朱广孝一脚,嘲笑道: “你俩的日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嘛。” 宋廷风赌气没有回头,哽咽骂道:“狗东西,你怎么还没走,你嫌命太长了?” 周遭的打更人又惊喜又困惑,以及焦急,许宁宴竟还没走,还敢回打更人衙门,他不知道朱家父子已经回来了吗,他不知道袁雄接任魏公之位,成了袁公吗? 对,他不知道,这一切都发生在昨日。 这时候,朱成铸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,重新掌控双腿,发疯似的朝衙门深处狂奔而去。 这下,打更人们没了顾虑,七嘴八舌的劝说: “许宁宴,你不该回来,赶紧走,快出城。” “宁宴,打更人衙门现在归袁雄统领,他重新录用了朱阳父子,赵金锣都快被架空了。” “现在打更人衙门是袁雄和朱家父子的天下,朱阳是四品,你速速离开。” 许七安听在耳里,面不改色的看向宋廷风和朱广孝:“这几天发生了什么,与我说说?” 大院内,众人眼前一花,出现朱阳穿打更人差服,胸口绣金锣的昂藏身影。 再过几秒,朱成铸追了过来,指着许七安,疾言厉色道: “爹,这小子竟然还敢回衙门,杀了他,现在就杀了他。” 朱阳未动,与许七安对峙片刻,直到赵金锣赶来。 不情不愿朱阳心理冷哼一声,淡淡道:“赵金锣,你与我合力擒杀此贼,袁公和陛下才会真正重用你。袁公在观星楼瞭望台看着呢。” 赵金锣回望一眼,只见远处浩气楼的七层,瞭望台,一袭绯袍孑然而立,正俯瞰着这边。 赵金锣收回目光,神色复杂的说道:“你何苦回来?” 许七安嘴角一挑:“回来要债!” 关注这边动静的打更人越来越多,而现场的打更人却越退越少。 四品高手的战斗,说不准会拆了衙门,许七安修为如何,他们不知道,但绝对不差。 只是,这里毕竟是京城,两位金锣合力对付他不难,若是别处高手再来,许宁宴死路一条。 “魏公死了,谁还能给他撑腰,他把陛下得罪死了,回来作甚。” “糊涂啊,许宁宴回来作甚,可恶,同僚一场,实在不忍看他殒命。” “我们只是小人物,不忍心又能如何,你还能不顾一家老小的命帮他啊?” “是啊,没看见赵金锣都妥协了么,打算和朱阳联手对付许宁宴,袁雄在浩气楼看着呢。” 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打更人也是一样,魏公的时代过去了,再也不会来了。” 一众打更人在远处观望着,议论着,或唏嘘,或不甘,或无奈。 朱阳拇指一弹,佩刀铿锵出鞘,当空闪过雪亮的刀芒。 在场每一位打更人只觉心里一寒,被刀光刺激,手背汗毛竖起。 朱阳一步跨出十几丈,顺势挥出刀锋,直取许七安项上人头。 不管玉阳关的流言是不是真的,许七安今时今日的修为,都足以和四品斗一斗,单凭他一人未必能吃死此獠。 但只要身后的赵金锣跟上,两人合力,擒杀许七安不在话下。 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炸裂,骨块、脑浆、血肉、眼珠迸射而出,在大院的青石板地面溅出星星点点的痕迹。 朱阳的身躯踉跄前奔几步,颓然倒地。 霎时间,打更人大院,死一般的寂静。 朱阳的铜皮铁骨,竟然挡不住他的一巴掌,那轻描淡写的一巴掌,我也挡不住,我也会被一巴掌拍死赵金锣瞳孔收缩成针孔,宛如突遇强光。 朱阳,四品的金锣,就这样被拍死了?他,他在玉阳关一人一刀斩敌人数十万,是真的?!远处观望的打更人们,集体失声,霍然醒悟凡间流传并非夸张,竟是实打实的战绩。 宋廷风和朱广孝神色恍惚,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时常与自己出入勾栏、教坊司的同僚,已经不知不觉成长为如此可怕的人物。 一巴掌把一名四品金锣扇的脑袋爆碎,这是何等可怕的修为。 众人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,旋即死死按住,不让它冒头,因为这太疯狂太荒诞太颠覆常理。 朱成铸脸色煞白如纸,嘴唇轻轻颤抖,他整个人,如同风中摇摆的树枝,不停的颤栗着。 他奉若神明的父亲,他全部的依靠,他四品武夫的父亲,被这个人,一巴掌拍死了。 巨大的恐惧在朱成铸心里爆炸,他忽然打了个激灵,一股浑浊骚臭的液体从他裆部流下来。 “退回去,我不杀你。否则,朱阳就是你的下场。” 赵金锣强忍着恐惧,抱拳躬身,迅速离开。 许七安转而看向宋廷风,指着朱成铸:“他就交给你了。” 说完,信步往前,朝着浩气楼走去。 一道道目光追随着他,想跟上,但缺乏勇气,直到许七安的背影消失,众人纷纷扭头,看向宋廷风。 宋廷风走到朱成铸面前,岔开双腿:“想活命的话,从这里钻过去。” 朱成铸慌不迭的跪下,诚惶诚恐,边爬边求饶,从宋廷风胯下钻了过去。 边上的朱广孝突然抽刀,狠狠斩下,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。 朱成铸脸上凝固着惊恐,眼角闪着泪,嘴唇动了动,最终归于永恒的死寂。 宋廷风捂着脸,边哭边笑,宛如疯魔。 这时,有人指着浩气楼高处,惊叫道:“许宁宴要杀袁雄” 豁然间,所有人都看了过去,只见第七层瞭望台,许七安揪着袁雄的领口,把他半个身子压到了外面。 许七安笑眯眯的审视着脸色发白,不停挣扎的袁雄。 “听说袁公呕心沥血,列了魏公十大罪,将打更人衙门的**分子押入大牢,肃清打更人风气,对揭露魏公这个误国罪臣,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” 袁雄从他眼里看到了森然的杀意,沉声道:“许七安,本官乃朝廷命官,正三品大员,你,你不能杀我。” 见许七安目光依旧冷冽,他审时度势,迅速转变态度,哀求道: “是陛下强迫我做的,我没有选择,为人臣子,如何拒绝?我真的没有选择,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,原谅我,许七安,原谅我好不好。” 天色漆黑,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寒风吹的袁雄浑身冰凉,心里也一片冰凉。 “你现在立刻离京,本官,本官替你拖延时间。晚了,下面那些狗东西就会举报你,城门一关,你就出不去了。” 他不愿放弃求生的机会,只想着先卑躬屈膝躲过一劫,回头再通知陛下,诛杀此獠。 “原谅你是魏公的事,我的任务,是送你去见他。” 袁雄仰面栽倒,从七楼疾坠而下,“嘭”的一声传来,他仰面,双目暴突,死死望着天空。 远处,看到这一幕的打更人瞠目结舌。 一位三品大员,说杀就杀,这是真正的大人物,位列诸公之一。 “早他娘的看不惯他们了,杀的好。”有人压低声音,小声发泄了一句。 “打更人是魏公的打更人,他袁雄是什么东西。” “朱家父子背叛衙门,早被革职了,呸,杀的好。” 自昨日开始的压抑,至此尽数宣泄。 许宁宴还是那个许宁宴,无法无天,他回来了,一切怨愤和不甘都将烟消云散。 许七安返回茶室,这里的陈设一如既往,只是再也不会有一袭青衣坐在桌边,目光温和的等待着他。 翻开茶杯,茶壶里的水竟然还是热的,想来是袁雄晨起时命人烧的。 许七安倾倒茶壶,倒了两杯水,抿一口,摇着头说:“喝茶无趣,今儿我要喝酒,魏公,你觉得呢?” 对面空空荡荡,茶室安静,无人应答。 他取出地书碎片,从中倒出一坛早就准备好的美酒,拍开泥封,举坛畅饮。 第一口豪迈干云,第二口就喝的慢了,小口小口喝着,很快就喝去大半。 许七安一边喝,一边碎碎念着往事。 他渐有几分醉眼朦胧,小酣而未大醉,人生至境。 恍惚间,许七安好像看到了一位两鬓斑白的青衣,坐在对面,双眼蕴含着岁月沉淀出的沧桑,温和的望向自己。 你一直想听,我现在就唱给你听。 他拎着酒坛,缓步走到瞭望台,此时晨风凄厉,迎面扑来,他回忆着往事,高歌: “我站在烈烈风中,恨不能,荡尽绵绵心痛” 他并指如剑,睥睨京城,声音陡然拔高: “望苍天四方云动,剑在手,问天下谁是英雄” 接着,他缓缓扭头,望向皇宫,望向后宫,声音温柔: “人世间有百媚千红,我独爱爱你那一种,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,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” “我心中,你最重,悲欢共生死同,你用柔情刻骨,换我豪情天纵。” “我心中,你最重,我的泪向天冲,来世也当称雄,归去斜阳正浓。” 许七安把酒坛抛下高楼,回身,看向那袭青衣,大笑道:“魏公,卑职唱的如何?” 耳畔,似乎响起了那个温和的嗓音:“甚好。” 许七安哈哈大笑,泪水却夺眶而出,不敢再看那边,踉跄离开茶室。 元景帝高坐龙椅,表情肃穆的俯瞰殿内诸公。 他目光扫过某一个空位,沉声道:“袁爱卿为何没到?” 袁雄并没有请假,朝会竟然缺席,按照大奉律法,朝会迟到、缺席,罚俸三月,笞十五。 十五个板子下去,文弱书生就真得在床上趴十天半月了。 元景帝倒不是因为袁雄缺席而生气,只是接下来,他还需要袁雄这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。 随着时间推移,元景帝已经不指望袁雄了,看了一眼兵部侍郎秦元道。 袁雄不在,冲锋陷阵的事,自然是他这个皇党核心成员之一来做,当即出列,作揖道: “陛下,对巫神教战事,对魏渊身后事,拖延至今,不能一拖再拖,阵亡将士的家属,还等着抚恤呢。” 元景帝缓缓点头,问道:“秦爱卿意向如何?” 秦元道痛心疾首:“魏渊贪功冒进,不顾大局,强行攻打靖山城,以致八万多将士牺牲,害我大奉损失八万精锐。魏渊,他死不足惜啊。 “靖山城之役后,炎康两国大军兵临玉阳关,虽最后退去,但精锐依在,随时都会卷土重来。 “襄州荆州豫州情况危急,随时可能被巫神教军队攻陷,三州百姓危在旦夕,为今之计,是派使者奔赴巫神教和谈,以弥补魏渊造成的灾祸。 “至于魏渊,臣死谏,请陛下,谥号‘厉’。” 元景帝扫过诸公,悠然道:“诸位爱卿意下如何?” 无人说话,有人看向了另一个空缺的位置,那是一国首辅王贞文的位置。 在诸公看来,王首辅这是放弃了。 既然首辅都不再管此事,他们也不必为魏渊和陛下死磕。 能站在这里的,都是聪明人,这些天来的局势变化,哪里会看不出元景帝的谋划。 魏渊现在名声臭了,再出面为他求爵位,求忠武,没有意义。 你还得先给他翻案,关键是,龙椅上这位不允许。 至于前魏党成员,则早对元景失望,把目标转向了新朝,等新君登基,再替魏公翻案。 元景帝嘴角一挑,语气却很低沉:“好,就按秦爱卿所言” 话没说完,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哗然声。 诸公大惊,身在殿内,听着外头群臣们失态的哗然声,以及作鸟兽散的奔跑声。 这让诸公们意识到情况不妙,却又猜不出发生了什么。 诸公带着困惑,纷纷奔到殿门口,只见下方广场,衣冠禽兽们亡命奔逃,四处乱窜。 一袭青衣持刀杀上金銮殿,他身后,伏尸一地,皆是宫中禁卫。 诸公心头剧震,涌起荒诞不真实感。 大奉开国六百年,除了那位夺位的武宗皇帝,可还有人杀入皇宫,杀上金銮殿? 这一刻,即使是这群大奉权力巅峰的文臣,官场老油条,城府手段皆绝顶的诸公,此时,也难以用所谓的“胸有静气”来稳定自身情绪。 一个个脸色大变,或惊怒,或惶恐,或绝望,或恐惧 那袭青衣持着刀,刀柄用红绳坠着一枚小巧的八卦铜盘,他跨入金銮殿的大门,在诸公仓惶避退中,朝龙椅之上的君王,掷出了手里得刀。 s:本来是一个大章,鉴于大家反馈:不要大章。 我就拆开发了。今天没了,困,早睡。大家晚安。
2024-12-14 18:10:47许七安眼神茫然,不知道她无端的发什么怒。 旋即,似乎想到了什么,一边随口敷衍,一边暗中观察。 “昨晚操劳过度,乏了,于是过来泡个澡。国师,用过午膳了吗。”许七安笑道。 听到“操劳过度”,洛玉衡白皙的脸庞爬上两抹晕红,嗔怒的瞪他一眼: 两人旋即返回,来到温暖如春的卧室里,青杏圆的丫鬟搬来了长条案,上面摆满粥、肉包、糕点、油条、酱菜等早膳。 洛玉衡没吃其他,端着一碗白粥,兰花指捏着瓷勺,小口小口的喝着。 “这应该是七情里的“怒”,顾名思义,暴躁易怒。我待会儿得小心应对。。” 国师还是那个国师,清冷、美艳,眉心一点朱砂,仿佛是不食烟火的仙子。 不过,国师身段有多火辣、销魂,皮肤有多细嫩,弹性有多好,许七安已经领会到了。 我竟然把大奉国师,元景帝求而不得的美人给睡了.此时此刻,回忆昨晚,许七安仍有些梦幻。 洛玉衡抬起眸子,瞪了他一眼,娇嗔薄怒。 睡都睡了,看几眼怎么了许七安心里嘀咕,目光接着落在国师鼓胀胀的胸脯。 一根筷子飞速而入,刺入许七安身前的桌案。 “吃饭吃饭!”他收回目光,默默喝粥。 吃完早膳,期间两人没有交谈,也没有眼神交流,一旦许七安或偷偷,或光明正大欣赏国师的容颜、身段,她就会发怒。 洛玉衡放下碗筷,神态冷漠的起身,莲步款款,走向卧室。 行走间,道袍下摆轻晃,显得轻盈曼妙。 “没事别打扰我修行。”她淡淡道。 卧室的门敞开,许七安扭头回看,发现昨夜的被套和床单,已经更换了。 内侧的屏风上挂着一件白色绣荷花肚兜,一条白色柔软的绸裤。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洛玉衡关门的声音格外响亮。 “感觉“怒”这个情绪,让她更加不近人情了,动不动横眉竖目,仿佛我只是个上床时需要的工具人 “感觉真成我小姨了,或者,英语老师.......” 他慢条斯理的抓过干净的汗巾,擦了擦手和嘴,抬脚走到卧室门口,敲了敲。 许七安便擅作主张的推开门,目光一扫,突然发现贴身的绸裤和肚兜不见了。 洛玉衡盘坐在床榻,嗔怒道:“不是让你别打扰我吗。” 以前的洛玉衡,清冷镇定,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,因此给许七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。 哪像现在这样,动不动就生气发怒,虽然不是啥好脾气,却有了鲜活的人气儿。 “业火已经平息,晚些再巩固修行吧。我带你去园子里逛一逛?” 许七安凑到床边,握住了洛玉衡光滑细腻的柔荑。 他是这么想的,双方之间的关系,更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先洞房再培养感情。 幸运的是,洛玉衡并不讨厌他,甚至极有好感,虽说远没有达到滚床单的程度。 但现在既然已经知根知底,他就得改变思路,为两人的关系升温而努力。 毕竟我不可能指望洛玉衡来追我........许七安心里想着,突然看见洛玉衡眼里怒火一闪,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,一个阴影跳跃打算逃离。 “国师?”许七安忙说:“有话好商量。” 洛玉衡怒目相视:“我昨夜与你如何说的?这只是一场交易,莫要以为双修后你就是我道侣,可以为所欲为。” “是在下孟浪了。”许七安认错姿势摆的很好。 洛玉衡轻哼一声,这才放过他,闭目打坐:“出去吧。” 愤怒人格的脾气,比原版的国师要难惹,暴躁易容,刚才要不是认错的好,可能已经被她一剑戳飞出去了. 嗯,也更加骄傲矜持.......许七安吐出一口气。 他走出卧室,呼吸着新鲜空气,路过卧室的窗户时,窗门“砰”的打开,洛玉衡盘坐在床榻,声音冰冷: “你说什么?”洛玉衡竖眉,愠怒道:“再说一遍。” 许七安嗤笑一声,故意刺她:“国师管我去不去逛窑子,咱们又没什么关系,只是交易而已。” 洛玉衡气的胸脯起伏,挥手关闭窗户。 “那我真去逛窑子了?”许七安冲着窗户喊了一声。 许七安没有立即离开青杏园,让丫鬟准备了吃食,换洗衣裳,洗漱用品等等。 寻了一处无人的房间,取出浮屠宝塔,轻轻一抛。 浮屠宝塔膨胀变大,塔尖几乎穿破屋脊,许七安意念一动,进了塔内。 来到三楼,看见慕南栀与塔灵相对而坐,学着和尚双手合十,闭目打坐。 这是闹什么许七安把包裹放在一旁,道:“南栀,我给你带了些衣服和吃的。” 慕南栀不为所动,依旧闭目打坐。小白狐“嗖”的窜过来,一边抽动鼻子嗅着。一边嘟囔道: 许七安一巴掌拍飞它,怒道:“滚犊子。” 要不是这小东西坏事,我也不会面临修罗场,王妃现在还待在客栈里,傻白甜般的等我回去。 “我不要你吃的,你一点都不好,就知道欺负我们。” 它委屈的走回慕南栀身边,用力一跃,两只前爪先勾到案边,接着,后肢乱蹬,爬上桌案。 它抽泣了一会儿,直到许七安把糕点放在它面前。 小白狐看了眼糕点,很有骨气的扭过头去。 “那我自己吃了......嗯,真香,软濡清甜,妙啊.......还有这肉包,汤汁四溢,面皮劲道。哎呀,只剩最后一块了。” “可惜某只小狐狸不吃,那我只要自己吃掉了。” 小白狐骨气没了,扭回头,一头扎到许七安怀里,娇声说道:“要吃的,要吃的。” 许七安揉了揉它的脑瓜,喂它吃完早膳,见慕南栀依旧冷着脸,叹了口气,放下小白狐离开。 对付慕南栀,他其实有很多种办法,只是现在双修还没结束,多半是刚哄好,又闹矛盾。 或者,她借此提出和洛玉衡一刀两断,双修后不准往来的要求。 此时,武林大会已在雍州城如期举行,地点设在西南大角场。 武林大会面向全雍州的江湖人士无衙门案底,第一阶段是海选,但凡报名者都能参加。 第二阶段就是百强名单,这胜出的一百位强者打排位赛。 这套榜单模仿的是中原江湖百强榜。 龙神堡的堡主雷正和公孙家主公孙向阳,两人是江湖百强榜上的高手,排名71和80名。 许七安重新易容,化作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,混进了大角场。 此地原本是城防军的营房,后来弃用,荒废多年,虽显得破败,但面积却宽广。 来到演武场,放眼望去,漫漫人海。 许七安站在人群外,远远的看一眼新搭建的擂台,此刻,正有两位少侠在比剑。 招式手段堪称无所不用其极,完全不讲武德,只为干掉对方,赢得胜利。 龌龊是龌龊了些,但好歹没有出现煽情剑法和舆论剑法这种野路子。 “人很多啊,以后每天来这里搜寻一遍,绝对能找到龙气宿主.” 他把地书碎片握在掌心,神念宛如涟漪,向着四方扩散。 很快,周遭“景物”原原本本的反馈到脑海里。 南边一个魁梧的汉子,目光仅仅盯着擂台,身体紧贴着一位妇人,并把粗糙的大手按在妇人圆臀,使劲揉捏。 而魁梧汉子左侧,一个瘦小的男人手里夹着刀片,正无声无息的割开汉子的钱包。 北边的一个少年同样在做偷钱包的事。 略过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事,许七安捕捉到了一位龙气宿主,他在人群中观战,双手抱膝,似乎对擂台的战斗极为不屑。 广个告,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, \\app \\ 书源多,书籍全,更新快! “是散碎龙气的宿主........” 许七安没有轻举妄动,因为无法判断此人是野生宿主,还是鱼饵。 在雍州城里,如果不是九道龙气宿主之一,他宁愿放弃,也绝不冒险。 他的神念涟漪穿透观战人群,朝着营房方向扩散,不多时,又一道龙气宿主出现在他的感应范围里。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,极为破旧,看起来许多年未曾维护。 外厅里坐着一伙儿,龙气宿主便在其中。 “还是散碎的龙气宿主,哪怕武林大会这样的盛事,哪怕雍州不止一位龙气宿主,但同时同刻出现在这里,并不是正常的概率........ “两名龙气宿主中,必定有一个是诱饵,甚至两个都是嗯?公孙向阳?!” 许七安在这伙人里,看见了公孙向阳。 外厅,公孙向阳坐在大椅上,身后是公孙家族的子弟。 与公孙家主平起平坐的是个眉眼温和,面带微笑,令人如沐春风的年轻男子。 这位年轻男子身后,从左往右依次是: 脸色冷峻的负枪少年;秀美动人的少女;穿着破旧道袍,不修边幅的老道士;裹着色彩斑斓长袍的碧眼南疆人;脸蛋娇俏,顾盼生辉的妩媚女子;孔武有力,神态极具威严的魁梧男子。 以及,一个背剑的中年人,这位中年人面无表情,眼里却有认命的情绪,他就是龙气宿主。 这些人是谁........许七安的目光在少女身上略作停留。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,身段已经初具成熟女子的曼妙,眼睛大而圆,睫毛浓密,有着少女独有的尖俏下巴。 和许玲月一样,是极有姿色的少女,不过许玲月是邻家女孩一系,柔柔弱弱,至少表面如此。 而这位少女,眉眼冷淡、严肃,已经初具女强人的雏形。再过几年,应该是和怀庆一个类型的女子。 接着,他审视起另一位美丽女子,这位女子魅而不妖,艳而不俗,有着独特的气质。 “我应该是没见过她的,但她的气质,总觉得在哪里见过,似曾相识........”许七安心里嘀咕一声,这时,听见公孙向阳客客气气的笑道: 雷正是个不爱管事务的武痴,因此武林大会的主持者是公孙向阳,他今日刚致辞完毕,就被这伙人请到了这里。 这群人极其可怕,以公孙向阳五品巅峰的水准,也只能初步摸清负枪少年,和不修边幅的老道士深浅。 公孙向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,这群人,大部分都是四品高手。 只是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,在江湖上,四品武者可是雄踞一方的大佬。只有在京城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,才会扎堆出现。 大奉十三洲,单个洲人口千万,乃至几千万,才会出那么几个四品。 唯一坐着的,气质温和的年轻男子笑道。 姬玄........许七安皱了皱眉,姬这个姓氏,让他异常敏感。 自称姬玄的年轻男子笑道:“我等是青州人士,听闻雍州在举办武林大会,特来看看热闹,长长见识。” 顿了顿,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,摆在桌上,道: “公孙家主是雍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,在下想请公孙家主帮个忙。” 也不管公孙向阳是否同意,自顾自说道:“帮在下寻到画像中的人物,必有重谢。” 公孙向阳自然不会拒绝,双手接过画像,仔细审视一眼,笑道: “好说,好说。有了消息,一定派人通知诸位。” 只是找人而已,小事一桩,没必要因此得罪这群人。 姬玄满意点头,又道:“另外,还有一桩小事。” “劳烦公孙家主帮忙留意一个人,此人没有画像,名字叫徐谦。” PS:求月票,今儿有事,白天一直在忙,回家后才有时间更新。
“天宗圣女和大哥是朋友,两人在去年云州案中结识,天宗圣女随我大哥奋勇杀敌,斩叛军剿山匪,患难与共,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”许新年边解释,边抿了口茶水。 这些话是大哥告诉他的,而娘也说过,这位天宗圣女过去一年里,在云州组建私军剿匪娘之所以知道,是天宗圣女亲口告诉她。 天宗圣女与许银锣结下深厚情谊王思慕恍然,暗暗松了口气,脸庞随之洋溢起温婉的的笑容,道: “我听府上的客卿说,天宗圣女李妙真有四品的实力,而楚元缜既与他比斗,实力也不会差。放眼京城,这般年轻就有四品的修为,屈指可数。” 楚元缜可不年轻了许新年颔首,道:“天人之争的两位主角,的确是人中龙凤。” 王思慕顺势道:“不过,再有个几年,许银锣定能与这两位比肩,斗法之后,京城都在说,许银锣天赋不输镇北王。” 许新年昂了昂下颌,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:“大哥修为还差了些,这些流言蜚语,都是捧杀。” 他似乎很骄傲果然,恭维许七安很能讨许辞旧欢心王思慕心里分析。 马车缓缓行驶,在内城的城门口,偶遇了在怀庆和临安的队伍。两辆金丝楠木制造的马车停在城门口。 “殿下,您看那是不是王家小姐的马车?” 掀起窗帘看景色的丫鬟,瞧见了王思慕的马车,喜滋滋的扭头告诉临安。 “真的是思慕妹妹的马车,”临安凑过去一看,眉开眼笑,吩咐道:“去通知一下,请她过来,我要与她同乘。” 另一头,马车里的王思慕听见呼唤,愕然的掀开帘子,看清了对面金丝楠木马车的黄绸盖上,绣着临安二字。 临安推开丫鬟,素手掀着帘子,笑吟吟道:“思慕妹子也去渭水看天人之争?” 临安一下开心起来,桃花眸弯成月牙儿,招招小手:“来,到本宫这里来。” 王思慕正想说话,忽然眉尖紧蹙,秀帕掩住口鼻,剧烈咳嗽几声。 王思慕无奈道:“前几日得了风寒,吃过几副药,已经没什么大碍。不过,并且虽是余烬,传染给殿下就不好了。” 裱裱一脸惋惜,叮嘱王家小姐好生休息。 王思慕笑着应是,这时,她看见前方的马车,车窗忽然掀起,一双寒潭般清澈的眸子,冷淡的扫了她一眼。 刹那间,王思慕感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,所有的念头,都被看的一清二楚。 待马车行驶出一段路,王思慕如释重负,拍了拍胸脯,望着许新年道:“我最怕和怀庆殿下相处,她太聪明。” 心思坦荡,意志坚定,便能淡然的面对一切情况。纵使被看出内心想法,也无所谓。 这一点,是许二郎经历过数次社会性死亡,锤炼出城府。 两辆金丝楠木马车,在内城门口等待许久,终于等来了八位银锣,领着十几名银锣,三十多名铜锣,队伍整齐的骑马而来。 最后一位金锣几日在衙门值守,无法离开。 看到打更人们的出现,裱裱露出恍然之色,她一直觉得侍卫太少,无法在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保证自己和怀庆的安全。 秉着对怀庆的信任,裱裱没有提出这个问题。 “有这么多金锣银锣陪同,就算对面是千军万马,我和怀庆也是安全的。”裱裱心里顿时无比踏实。 怀庆掀开车窗帘子,在打更人中扫了一眼,蹙眉道:“许宁宴呢?” 姜律中摇头,笑骂道:“这小子坐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大部分时候都寻不到人,谁知道他干嘛去了。” 怀庆点点头,放下帘子,队伍启动,穿过外城,在官道行驶半个多时辰后,马车缓缓停下来。 怀庆和临安各自钻出马车,俱是一身劲装,前者胸脯饱满,前凸后翘,尽显女子丰腴身段。 后者用一根云纹缎带勾勒出水蛇腰,行走间,扭的风情万种。明明不曾做出任何勾人举止,却比姐姐怀庆还要显得妩媚诱惑。 在打更人和宫中侍卫的保护下,怀庆和临安离开官道,走入长满杂草的荒地,行了一刻钟,临安的裤管和小棉靴沾满了露水和草末。 渭水宽二十丈,汛期时,河面宽度甚至会涨到三十丈。此时,渭水两岸黑压压的站满了人,有背刀提剑的江湖人士,也有京里出来看热闹的市井百姓。 更有京城里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、请假出来观赏天人之争的官员、以及勋贵等贵族阶层。 当然,也少不了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学子,以及王思慕这样的豪门千金。 这些人都带着十几数十名侍卫,蛮横的清场,独占一块地方。 挑中一块好地方的怀庆挥了挥手,命令侍卫们干活。 “那女子好生漂亮,嘶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金锣护卫?!” 被驱赶的江湖人士似乎习惯了,骂骂咧咧的转换阵地,顺带八卦起怀庆的身份。 “她是我们大奉的长公主,封号怀庆。”一位京城人士说道。 “想起来了,当日斗法时,她坐在皇棚里。” “咱们大奉的公主竟是此等国色天香的美人,可有婚嫁?驸马是谁?” “皇室的四位公主都没有出嫁,待字闺中。她身边的那位,是二殿下临安。我觉得临安公主” 本来想点评几句,但想到金锣们耳聪目明,很可能听见这边的议论,当即闭嘴,不敢妄议公主。 裱裱在人群里左顾右盼,蹙眉道:“狗奴才呢,怀庆,狗奴才在哪儿。” 这时,一声大喝传来,裱裱和怀庆回身看去,数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士,挥舞着刀鞘驱赶人群。 甲士们拱卫着一位戴帷帽的女子,帷帽垂下轻纱,内里还有一张面纱,修为再高的武者,也无法透过两层防护,看见女子的真容。 “王妃来啦,我们去打个招呼吧。”裱裱看向怀庆。 金锣们纷纷扭头,审视着被府卫簇拥的王妃,眼里满是好奇。 镇北王妃被誉为大奉第一美人,但真容极少有人见到,在场的金锣不是第一次看见她,可每次都是做了层层防护,无缘一睹芳容。 “连她也来了,上次斗法都没惊动王妃。”姜律中感慨。 “斗法玄而又玄,有什么好看的,道门的天人之争甲子一次,酝酿了月余,没人不好奇。”张开泰道。 此时,刚到卯时,再有三刻钟,便是天人之争。 渭水河畔聚集了成百上千人,对接下来的战斗翘首企盼,百姓的神色是兴高采烈的,就像赶集一般。 人群外,搭起了凉棚,卖茶水和早食,价格要比内城的摊子还贵。 江湖人士的神色是期待且兴奋,天人之争甲子一次,每一次都是大奉江湖的盛世,仅次于十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。 “诶,你们看,双刀门的柳芸来了,她身边的那位是不是门主程恨生?”有人叫道。 循声看去,一行穿劲装的江湖人士走来,他们的特点就是背着两把弯刀,皮肤黝黑,眉眼凌厉。 其中一位背双刀的小娘,特别美貌,皮肤是小麦色,眸子灵动锐利,宛如矫健的雌豹,极具野性。 她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,那中年男人气息内敛,仿佛不如身后的门人锋芒毕露。 “庐崖剑阁的人也来了,蝴蝶剑蓝彩衣好漂亮,名不虚传。” “阁主蓝桓现在是什么修为?我记得去年传闻他突破成为四品武者。” “我看到万花楼的蓉蓉姑娘了,嘿嘿,果然是个勾人的小妖精。” “那几个和尚是不是青龙寺的?” 随着决战的时间临近,越来越多的江湖门派高手抵达,他们与散修不同,是有地盘有名号的“大人物”。 庐崖剑阁的阁主,蓝桓挑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,而后侧头,审视着不远处的双刀门门主,抱拳道: “都说双刀门门主修为深不可测,今日一见,名不虚传。” 皮肤黝黑,不苟言笑的双刀门主随之看过来,淡淡道:“蓝阁主过誉了,我不如你。” 什么?双刀门的门主不如庐崖剑阁的阁主? 周遭的江湖人士眼睛一亮,为吃到一个大瓜而振奋,将来与亲朋好友吹嘘时,就可以用这个“机密”来博眼球。 长相甜美,气质活泼的蝴蝶剑蓝彩衣,看向了小麦色皮肤的双门女侠柳芸,双方目光一触,蓝彩衣骄傲的挺起胸脯。 柳芸则眯了眯眼,不屑的瞥开视线。 蓝桓继续说道:“门主,天人两宗比斗,你觉得哪一方胜算更大?” “天人两宗斗了数千年,互有胜负,咱们不去置喙谁高谁低。不过,楚元缜和李妙真二人,我觉得楚元缜胜算更高。”双刀门门主说道。 “楚元缜在六年前,便被魏渊誉为京城第一剑客,而那时,李妙真尚未成年,单凭这份底蕴,就已胜过李妙真。”门主说。 蓝桓却有不同看法,道:“你有所不知,那楚元缜是人宗记名弟子,走的是武夫体系,修的是人宗剑道。 “路子出了问题,而李妙真是根正苗红的天宗圣女。” 竟还有这些内幕吃瓜群众们听的津津有味。 突然,有京城百姓高声问道:“这两人,比我们的许银锣如何?” 蓝桓闻言,一笑置之,没有回答。 “嘿,你们俩匹夫,这算什么意思。” 蝴蝶剑蓝彩衣环顾众人,脆声道: “许银锣虽是天纵之才,资质堪比镇北王,但他只是七品武者。而人宗弟子楚元缜和天宗圣女李妙真,前者在多年前,就能与四品的金锣斗的难解难分,虽然落败,可这么多年过去,实力恐怕不输四品。 “李妙真敢来京城下战书,自然也是四品。” 京城百姓不懂修行,但简单的品级划分还是懂的,原来他们心目中的大奉英雄许银锣,只是七品武者? 天人之争里的两位主角,确实四品。 “你放屁,你敢诋毁许银锣,大伙丢石头砸她。” “小娘皮长的俊俏,嘴巴却恶臭的很,hetui” 平民百姓非常失望,继而涌起怒火,迁怒到蝴蝶剑蓝彩衣身上。 “哼,狗奴才明明是六品了。”裱裱啐道。 她心里有些不开心,在临安的认识里,自家的狗奴才是大英雄,在云州独挡数千叛军。在观星楼前力挫佛门罗汉。 她始终觉得狗奴才是最优秀的,但现在,被人拿出来对比,拿出来分析。冷不丁的发现狗奴才的品级才七品。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很不舒服。 “在大奉京城,年纪轻轻,且有四品修为的,不超过五指之数。”一位裹着黑袍的江湖客,沉声说道。 “嗯,许银锣必定能称为四品武者,但现在的他还太年轻,与楚元缜和李妙真差距很大。”又有江湖人士补充。 一块石头砸过来,在无形气罩上粉碎。 那名江湖人士勃然大怒,却又不敢发作,这里是京城地界,周遭都是达官显贵和官府高手,他要是敢动手伤害平民,必定招来官府强者的严惩。 “胡说八道,许银锣一刀破金身,何等威风。怎么可能只有七品。” “就是,那什么楚元缜这么厉害,他怎么不去斗法,不去破小和尚的金身。” “我看京城年轻高手里,只有许银锣最厉害。你们这些匹夫,就是看不得许银锣风光。” 骂声四起,平民百姓反响激烈,义愤填膺。 可骂着骂着,见没有江湖人士为许银锣说话,连官府的人,以及打更人都不说话,他们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。 就在这时,呼啸的风声从头顶传来,一道人影踏剑飞行,凝于渭水河上空。 此人一袭青衣,面容清俊,年岁不大,但也不小,额头垂下的一缕白发诉说着他的沧桑。 话音方落,又一道呼啸声响起,远处,踏着飞剑的女子疾速而来,在楚元缜对面停下。 天宗圣女穿着朴素的道袍,乌木道簪束发,瓜子脸白皙尖俏,眸如点漆,嘴唇纤薄,正如传闻所言,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儿。 见到这一幕,前一刻还恼火的京城百姓,突然失声了。 御剑飞行,凌空而立,这可是只存在于话本和说书人口中的神仙人物。这么一对比的话,经常骑马出行的许银锣,确实排面不够。 “今日一战,倾力而为。”李妙真凝视着对面的青衫剑客。 道首之间的对决,是道首们的事。现在的天人之争,是他们两人的事。 楚元缜知道,洛玉衡如果无法突破一品,天人之争凶多吉少。此战,他若避而不战,人宗照样会派其他弟子出战。 与其输给李妙真,丢人宗颜面,还不如他来。至少能赢下三招先机。 “所有人,退出十丈。”楚元缜大喝。 渭水两岸,围观者“哗啦啦”的退开。 天人之争,一触即发,无数双眼睛盯着半空中的两人,既紧张又兴奋。 突然,悠扬的琴声响起,极具穿透力,回荡在渭水上空,回荡在晨光微熹的田野间。 这道琴声如此的不协调,以致于打乱了楚元缜和李妙真的节奏,让两人攀升的气势为之一泄。 楚元缜看见李妙真脸色突然僵硬,忍不住回头看去然后,楚状元脸色也跟着僵住。 围观群众循着琴声看去,只见远处飘来乌篷船,船头傲立一位挺拔的年轻男子,拄着刀,目光遥望波澜起伏的河面,神色隽永。 他来了,在专属bg里,缓缓而来。 ps:头疼,胸闷,浑身无力。中暑引起电解质紊乱,刮痧后头疼缓解了,可到了夜里,有突突突的疼,明儿要是没好,我就得去医院看看了。
2024-12-14 13:41:47
“请楚状元赐教。”许七安连忙说。
2024-12-14 10:42:47杨砚等人回京后,从衙门同僚那里得知自己死而复生的消息,惊喜无比,然后一个个脱缰的野狗般飞奔过来,抱着自己痛哭流涕。
2024-12-14 17:50:47“好”字的尾音里,他再次化作残影,凶猛的扑了过来,目标却不是净尘,而是净思。
人头落地,发出清脆响声,翻滚途中,帷帽脱落,露出一只玄铁锻造,镶嵌乌木的头颅。 高空中的炮台悬停不动,清光腾起,出现一位白衣男子,容貌普通,身高普通,气质普通,是司天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二师兄。 孙玄机负手而立,俯瞰着塔顶的阿苏罗。 阿苏罗则随手一挥,让那具造价昂贵的法器傀儡化作齑粉。 作为不擅长肉搏的术士,孙玄机和其他体系的三品一样,面对武夫时有着超强的警惕性。 而和其他体系的高手不同,精通炼器和阵法的术士,深谙氪金之道,能操作的空间更大,更加花里胡哨。 这具法器傀儡是孙玄机的得意作品之一,它的身躯比四品武夫还要坚硬,躯干上刻着九十九座小阵,兼具了传送、守护、五行阵法等能力。 双臂是小口径的火炮,四品高手硬吃一炮,都得身受重伤。 此外,它最核心的能力是刻在头颅上的聚神阵,孙玄机可以分出一缕元神依附其中。 傀儡能在短时间内,爆发出三品术士的实力。。 不过在元神依附傀儡时,孙玄机的本体不能行动,而傀儡的力量比起本体,会稍有不如。 因此,法器傀儡的实战性不强,但在当诱饵方面,它简直完美。 倘若阿苏罗没有后手,那么孙玄机就顺势破开封印之塔,释放神殊残肢。 反之,则能试探出阿苏罗的底牌。 显然,这位修罗王幼子也不是简单人物,他同样有提前布置。 阿苏罗缓缓道,他殒落于甲子荡妖战役,而那时,术士体系已经出现一百年。 随着他话音落下,与许七安交手的阿苏罗化作金光消散。 应供,顾名思义,应受天上人间的供养,为佛门最玄奥果位。能证得应供果位的罗汉,皆是世上屈指可数的大慈悲者。 应供果位有两大能力:许愿和受供。 许愿:香客献上贡品,许下愿望,执掌应供果位的罗汉便能实现香客的愿望。 当然,这肯定存在限制,不可能实现任何愿望。 受供:执掌该果位的罗汉,可主动索取贡品。 封印之塔内,有一颗应供果位的舍利子。 开战之前,早有防备的阿苏罗献上贡品,向舍利子许愿,愿望是能得到一位与自身一模一样的帮手。 舍利子回应了他的愿望,以应供果位的力量,召来一位与阿苏罗一模一样的帮手。 从头到尾,与许七安交手的一直都是舍利子“召唤”而来的帮手,并非阿苏罗本体。 这个帮手受限于舍利子的位格,虽然完美复刻了阿苏罗的能力,但修为顶多三品初期。 且维持时间极短,只能用于一时,无法长久。 阿苏罗在引诱许七安背后的同党,他当然也可以选择与复制体一起攻击,但那样只会打草惊蛇,吓走许七安。 双方还未交手,便已经各自布局,设下陷阱。 “是我不久前的窥视,引起了你的警惕?” 许七安右手握紧太平刀,缓步走向封印之塔。 “广贤菩萨早已料到南妖会趁佛门插手中原正统之争时,伺机出手,收服十万大山。” 阿苏罗的声音年轻而醇厚:“故委托我镇守南疆。” 我讨厌有脑子的敌人许七安双膝一沉,利箭般的射向阿苏罗,手里的太平刀斩出刺目的刀光,扭曲空气。 太平刀被两根手指夹住,任凭刀气喷吐,无法伤及阿苏罗的金刚神体。 许七安陀螺般的旋转起来,带动太平刀旋转,让它得以从敌人的手指间挣脱。 收回手指的阿苏罗淡淡道:“不得杀生!” 戒律力量降临,让他生不出战斗和抵抗的念头。 紧接着,阿苏罗脑后的火环熄灭,威严的金色光轮取而代之。 他的气质随之大变,霸道、凌厉、肃杀,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。 浮屠宝塔应激旋转,同样震荡出森严霸道的镇压之力,试图影响阿苏罗,削弱他的力量。 阿苏罗握拳,无视浮屠宝塔的力量,击中许七安胸口,打的他暗金色的皮肤寸寸皲裂,胸口瞬间凹陷。 以强攻著称的杀贼之力,直接撕裂了金刚神功。 若是打不破金刚神功,阿苏罗又怎有资格被称为菩萨之下,战力第一? 许七安化身炮弹飞了出去,撞塌一座又一座房屋、殿宇,在南法寺犁出一条飘起尘烟的废物。 失去主人加持的浮屠宝塔,想影响一位证得杀贼果位的罗汉,委实有些勉强。 这时,阿苏罗忽然侧身,一道暗金色的刀光擦着他扫过,消失在南法寺的建筑群中。 几秒后,一座座楼房、殿宇裂开,像是被刀刃划开的豆腐。 许七安借助阴影跳跃,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阿苏罗身后发动袭击,因为有天蛊“移星换斗”的能力掩盖气息,阿苏罗的武者危机并未预警。 刚才那一闪,纯粹是凭借自身的临场反应。 但这也让阿苏罗失了先机,侧身避开刀光的同时,许七安欺身而来,左手握拳,右手持刀,协调作战。 他的拳头就像一枚枚火炮,密集如雨的在阿苏罗身上炸开。 阿苏罗脑后的光轮收敛,炽烈的火环“轰”的一炸,照亮漆黑夜幕。 本就高大魁梧的他,肌肉炸开,又膨胀了一圈。 这位修罗金刚一个头锤砸在许七安额头,他以更强更霸道的力量,强行打断许七安的连招。 眼前一黑,短暂失去意识的瞬间,许七安想起了浮香的话——阿苏罗修行金刚法相失败,转修禅师体系。 一个有资格修行金刚法相的人,他的力量,他的气机,至少也是三品大圆满。 能打断武夫连招的,只有更强大的武夫。 下一刻,攻守互换,阿苏罗后脑火环熄灭,光轮亮起,拳头裹挟着杀贼之力,在许七安身上打出一个个凹陷的深坑。 这下子,换成许七安陷入了被武夫连招的绝境。 而以阿苏罗的实力,以杀贼果位的“不死不休”的伤害,即使一套连招杀不死生命力强悍的武夫,也能让他状态下滑,实力大跌。 见到这一幕,南法寺的僧人欢呼起来,真正的如释重负。 阿苏罗尊者是无敌的,一品不出,无人能胜他。 佛陀成道数千年,祂的弟子大部分已经湮灭在时光长河中。 当今佛门,能称为尊者的,只有伽罗树菩萨、广贤菩萨,再就是眼前这位修罗王幼子。 而像琉璃菩萨,度情度厄罗汉这些高层,在佛门算是后起之秀。 “诸位速速结阵,封锁西院,别让外贼和同伙逃走。武僧出寺协助城防军灭火,捉拿纵火贼人。” 众僧人斗志昂扬,方才的惊恐和慌乱一扫而空。 在许七安“牵制”住阿苏罗的时候,孙玄机也没闲着,他站在炮台边缘,缓缓展开双臂。 一道圆形阵法从他头顶浮现,阵纹状若扭曲的火焰。 十二架炮台浮空而起,把自己投入到阵法中,方甫接触,精铁浇铸的炮身迅速熔化,去除杂质,变成炽亮的铁水。 这些铁水悬浮在孙玄机头顶,在白衣染上一层橘色。 第二道阵法成型,覆盖成吨的铁水,“嗤嗤”声里,铁水迅速冷却。 铁水在冷却过程中,一架口径超大的炮管凝练而成,接着炮身也成型。 掌控阵法的术士,炼器基本已经告别火炉,告别凡火。 接着,孙玄机手指飞舞,虚空画阵,一枚枚形状各不相同,象征着不同领域力量的阵纹诞生,它们有条不紊的烙印在超大口径火炮上。 或用于加固炮身,或用于凝聚灵力.十几息间,数十座阵法刻画完毕。 一架超大口径法器火炮炼制而成。 孙玄机打了个响指,炮管上的阵纹逐一亮起,并引发连锁效果,亮起了整个炮身的阵纹。 强大的灵力开始汇聚,炮口内亮起拳头大小的光团,随着灵力的凝聚,光团还在增大。 这个过程持续十秒左右,孙玄机突然吼道: 话音落下,正对许七安穷追猛打,肆意宣泄暴力的阿苏罗,胸口忽然凹陷,接着小腹、两肋、后背、肩膀........身体各处出现不同程度的坍塌。 一刹那间,他的金刚神功崩溃,五脏六腑遭受重创,气息迅速衰弱。 许七安发动了玉碎,把受到的所有伤害,返还百分之六十。 趁着阿苏罗遭受重创,许七安融入阴影中,出现在远处。 炮管喷吐出炽烈的光芒,直径一米的光柱笼罩了阿苏罗。 整个南法寺被这道光柱照的亮如白昼。 众僧怔怔的望着这道光柱,宛如直视太阳,刺激的眼球流淌出滚滚热泪。 他们看不懂眼前突然反转的剧情。 好强........许七安眯着眼,一眨不眨的盯着光柱。 浮屠宝塔的塔顶,浮现药师法相的虚影,玉瓶中洒下柔和的金辉,治愈着他的伤势,配合三品武夫强大的自愈能力,缓慢的拔除杀贼果位的力量。 不愧是佛门二品中以战力著称的杀贼果位,虽比不上镇国剑的特性,但积少成多的情况下,也能克制超凡武夫的自愈力. 单打独斗的话,我赢不了阿苏罗,玉碎也只能返还百分之六十的伤害,杀敌八百自损一千,幸好我有药师法相 二加三的佛门高手,简直强大到可怕。 “孙师兄的全力一击,配合我的玉碎造成的伤害,阿苏罗即使不死,也构不成威胁了。” 光柱维持了二十息左右,力量耗尽,缓缓消散。 阿苏罗盘腿而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,光柱击打出一道深坑,他双手合十,坐在坑中。 身上的袈裟已经烧毁,这位修罗王幼子的皮肤几乎被烧毁殆尽,露出嫩红色的,如蜡般熔化的血肉。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脑袋,血肉烧毁,露出焦黑的头骨。 脸部五官如同熔化的蜡人,扭曲在了一起。眼眶只剩两个焦黑的孔洞,眼球不见了。 许七安的玉碎直接破了阿苏罗的金身,并重创了他脏腑。 哪怕他及时施展禅功抵御“炮击”,但状态不佳的情况下,面对三品术士的全力一击,仍然难以幸免。 趁他病要他命........许七安身躯融入阴影,又从阿苏罗的背影中冒出来。 没有了金刚神功的加持,以阿苏罗现在的状态,肉身挡不住太平刀的锋芒。 只要斩下头颅,再交给孙玄机封印,阿苏罗面临的只有生机耗尽彻底陨落这条路。 这时候,许七安听见了鼓声,密集的,沉闷的鼓声。 尽管心里诧异,但这并不妨碍太平刀的斩下。 锐利的金属碰撞声响起,太平刀斩出一片火星,它没能斩下阿苏罗的脑袋,被对方伸出的手掌挡住。 阿苏罗烧毁的皮肤迅速再生,颅骨先是被嫩红的血肉覆盖,继而被一层漆黑的皮肤包裹。 几息之内,阿苏罗伤势尽复,同时也形貌大变,他整个人漆黑如墨,宛如深渊里的恶魔。 “很久没有释放血脉之力了,久到我快忘记自己是修罗族最强的战士。” 叹息声里,阿苏罗屈指一弹,太平刀险些脱离许七安的手。 直到此时,许七安才意识到,那密集的鼓声,是阿苏罗的心跳声。 这看到这副模样的阿苏罗,许七安瞳孔微微放大,露出极为震惊,极为愕然的表情。 他如此失态,不是因为恐惧阿苏罗的强大。 而是他见过另一个拥有这种非酋皮肤的人。 血脉之力,这是修罗族的血脉之力?! 这是许七安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。 如果神殊是修罗族人,那么符合他身份的,大概只有那位传说中被佛陀以封魔钉封印,镇压在阿兰陀圣山之下的修罗王。 不过传说中,那位修罗王早已身死道消。 至于会不会是其他阿修罗族人,许七安认为不可能,理由很简单,修罗王死后,继承“阿苏罗”称号的,是修罗王的幼子。 这说明阿苏罗是修罗族最强战士。 以此推测,神殊如果是修罗族人,那半步武神的他只能是修罗王。 “神殊是修罗王,修罗王和万妖国主是姘头,九尾狐是修罗王的女儿,与阿苏罗是兄妹..”许七安于心里嘀咕一声: 不过,其中仍然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惑,最主要一点就是时间线的问题。 根据许七安的了解,修罗族归顺佛门至少是一千年前的事,甚至更久,而甲子荡妖发生在五百年前。 换句话说,修罗王应该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殒落,那神殊是修罗王这件事,就有点蹊跷了。 试想,修罗王若是皈依了佛门,佛门肯定大肆宣扬,载入佛经,昭告天下信徒,以此树立佛门威信。。 而不会宣扬修罗王被大慈大悲的佛陀消灭。 “对了,交易,神殊和佛陀有一桩不为人知的交易” 许七安心里一动,隐约把握住了什么,但时间不允许他多想,阿苏罗散发出的气息愈发恐怖。 让整个南法寺笼罩在一层阴影里。 身高九尺,皮肤漆黑,虬结的肌肉一块块纹起,再加上凸起的眉骨,丑陋的相貌,此时的阿苏罗,便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战神。 凸起的眉骨下,那双锐利的眸子,亮起猩红的光。 许七安从这双眼睛里,看到了嗜血残暴战斗。 别说许七安,就连南法寺的僧人也有些不适应阿苏罗此时的状态。 他们停止了结阵,一边念诵佛号,一边后退。 陷入狂暴状态的阿苏罗,最大的特征就是六亲不认。 许七安持着太平刀,凝神戒备,同时抬头看一眼高空,孙玄机的第二发炮击开始凝聚。 如果神殊就是修罗王,那么阿苏罗是否知晓此事?如果他不知道的话,我或许能趁机策反他..许七安心里一动,传音道: 阿苏罗回应他,声音不再年轻醇厚,透着俯视一切的冷漠。 “如果我告诉你,他是你父亲,修罗王,上一代阿苏罗呢?” “是又如何,一入佛门,四大皆空。” 区区杀父之仇.看到这样的阿苏罗,许七安想起了当日风华绝代的女子菩萨琉璃,从西域抵达京城,协助许平峰擒拿他时说过的话。 倘若当初真给琉璃菩萨得手,他的情况不会比阿苏罗好多少。 阿苏罗手指弹出漆黑的利爪,冒着乌光,他身影随之消失,宛如传送一般,突破到许七安面前。 好快........许七安瞳孔里映出阿苏罗丑陋的面孔,战斗的本能快过思考,斩出太平刀。 暗金色的鲜血飞溅,断臂连同太平刀一起坠落。 杀贼果位的力量配合他的修罗体魄,金刚神功完全抵御不住.许七安往右侧跃出,单臂一撑,翻了一个漂亮的筋斗。 过程中,他边拾起断臂,边发动玉碎,将伤势返还给阿苏罗,并打断他进攻的节奏。 阿苏罗漆黑的右臂出现一道入骨的爪痕,但没能撕裂手臂。 他用力握拳,让右臂肌肉炸起,伤势瞬间复原。 玉碎的能力下跌了,不到百分之五十.许七安心里一沉,随后融入阴影。 他原本站立的位置,阿苏罗高大的身影突兀出现,右拳击打而出,目标正是许七安的脑袋。 许七安出现在十几丈外,朝右侧斩出太平刀。 火星溅起,恰好斩中突然出现的阿苏罗胸膛。 同时,斩出一刀的许七安再次融入阴影,消失不见。 他出现在了封印之塔下方,叮!火星溅起,许七安又一次施展阴影跳跃消失。 偌大的西院,两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战斗着,时而出现在东,时而出现在南,有时只听见“叮”的声音,看见溅起的火星,而看不见人。 许七安也不是粗鄙的武夫了,只会埋头苦干,掌握七绝蛊的他,拥有足够花哨的技能。 先利用“移星换斗”的法术掩盖气息,然后凭借阴影跳跃纠缠,阿苏罗无法判断他会出现在何处,哪怕凭借可怕的速度追击,也始终不能料敌先机,始终慢上一拍。 但这样有个缺点,就是他必须不停的跳跃,不停的跳跃,一旦慢下来,比如趁机破坏封印之塔,就会被阿苏罗逮住。 而封印之塔笼罩着六十八名禅师结成的阵法,即使是他,也无法轻易破坏。 刺目的光柱再次降临,照亮南法寺。 孙玄机的第二次炮击到来,不过目标不再是阿苏罗,而是封印之塔。 笼罩在封印之塔表层的金光又稀薄了几分,瓦片破碎,墙体开裂,受到了极大的破坏。 光柱旋即消失,孙玄机驾驭浮屠宝塔升空,积蓄力量,准备下一次打击。 此时,体系间的相克属性就展现出来了,换成巫神教雨师,或者道门超凡在场,孙玄机绝对不敢飞这么高。此两者皆有召唤雷霆的能力。 但佛门体系的手段诡谲莫测,却极少有操纵天地之力的法术。 “再有两次就能轰开封印之塔了” 本来若是孙师兄亲自出马,破开阵法手到擒来,但孙师兄显然是忌惮阿苏罗,不敢下来。 追逐战继续,直到第三次炮击准备就绪,炮口喷吐出直径一米的光柱,再次轰击封印之塔。 这时,许七安发现阿苏罗不见了。 与此同时,阿苏罗出现在了炮台上,他避开了孙玄机的布置在周围的感应阵法,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炮台上。 以炮台的高度,超凡武夫无法做到无声无息的降临,高空不比陆地,有着力点,武夫可以凭借可怕的爆发力,短距离内堪比传送。 高空没有着力点,武夫御空速度慢,动静大,瞒不过一位三品术士。更别提炮台辐射出的感应阵法。 但有一个地方,是感应阵法无法覆盖的,是孙玄机无法察觉的。 此时,他漆黑的皮肤遍布灼痕,冒着青烟,散发出肉烤焦的气味。 此时,他距离孙玄机,只有三丈不到。 而现在的孙玄机,是本体,不是傀儡替身。 啪........阿苏罗一拳捣出,犹如炮弹出镗,撕裂空气。 炮台上,亮起清光阵法,幻化出龟甲状的防御大阵。但在阿苏罗霸道绝伦的一拳中,犹如崩溃成光屑。 许七安的金刚神功尚且挡不住,何况区区守护阵法。 就在此时,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孙玄机面前,他张开双臂,迎上阿苏罗的拳头。 漆黑的拳头在下一刻贯穿许七安的胸膛,把他的心脏瞬间震成肉沫。 这个时候,孙玄机终于做出了应对,他袖子里滑出一柄改装过的火铳,横跨一步从许七安身后掠出,对准阿苏罗的胸口,扣动扳机。 火铳上铭刻的阵纹瞬间亮起,一枚暗金色的钉子激射而去。 在孙玄机扣动扳机的刹那,许七安发动了玉碎,让阿苏罗胸口坍塌出血肉模糊的伤口,破开他坚不可摧的肉身。 他锐利的目光微微涣散,愕然低头,看着嵌入心脏处的暗金色钉子。 漆黑的皮肤如潮水般退去,阿苏罗踉跄后退,捂着胸口,气息断崖式下跌。 许七安和孙玄机同时吐出一口气。 这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计策,面对一位二品修罗加三品金刚,许七安和孙玄机还没自大到能轻易解决对方。 热血的战斗肯定不行,还得配合一定的计谋。 只有这东西能重创武夫,削弱对方战力,好用程度,甚至超过镇国剑。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,如果许七安再次借来镇国剑,能不能制敌先不说,这把大奉的镇国神兵可能要永远留在南疆了。 阿苏罗的强大不是三品武夫能应对,被夺走兵器的可能性极大。 在许七安和孙玄机的计划中,阿苏罗肯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能轻易破阵的三品术士,而术士的“体弱”会让武夫产生一定的松懈。 所以封魔钉要由孙玄机来亲手打出。 唯一的风险就是,孙师兄也得承担陨落的危机。 但术士体系的传送阵法,大大减轻了风险,许七安在发现阿苏罗消失后,当机立刻,捏碎了传送玉符。 传送点早就事先布置好,就在炮台上,就在孙玄机战立的前方。 许七安忍着胸口的疼痛,掐住阿苏罗的脖颈,带着跃下炮台,翻滚着坠落。 下坠的过程中,阿苏罗低吼着展开拳脚,疯狂攻击许七安。 噗噗噗........拳头手肘膝盖等部位化作最犀利的武器,打的失去金刚神功的许七安多处骨折、血肉飞溅。 但很快,阿苏罗的力量开始衰退,气息运转如常,但每一次运气攻击,都会让他心口剧痛,四肢无力,头晕眼花。 那些原本在经脉里畅通流转的气机,此时竟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。 “如何?封魔钉的滋味不错吧。” “心乃五脏之首,没了它,你这一身修罗精血,该如何运转?” 他猖狂大笑,一记头锤重重撞在阿苏罗额头,撞的他眼冒金星,双眼翻白。 武夫战斗时,一身精血运转全靠心脏,当它停止输送血液,大脑就会缺氧,体内血液阻滞,四肢无力。。 其中的苦头,许七安心知肚明,超凡武夫强大的生命力让他不会死亡,但痛苦是时时刻刻的。 幸而他当初炼神境时,把元神磨炼的极其强大,意志力坚定,没有被痛苦折腾的崩溃。 每一位超凡武夫都有可怕的韧性。 深吸一口气,胸口的贯穿伤、周身各处伤势迅速复原,许七安展开反击,拳脚肘膝,身体坚硬部位化作武器,刚才阿苏罗怎么打他的,他就怎么还击。 爆竹般的清脆炸响声里,鲜血从阿苏罗身上不停飞溅。 修罗王幼子双目赤红,喉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,竭力抵抗,却难以挽回颓势。 另一边,孙玄机轻飘飘落在塔顶,脚下亮起一道圆形阵法,层层下拉,十二道圆形阵法将佛塔分成均匀的十二等分。 紧接着,上六道阵法顺时针转动,下六道阵法逆时针转动。 覆盖在封印之塔外层的金色佛文逐一炸裂,这并非暴力破坏,而是更高明的破阵手段,从根本上瓦解了形成封印大阵的佛文。 远处观战的僧人看着这一幕,脸色俱是呆滞茫然,与刚才一样,他们没看懂这场变幻莫测的超凡之战。 这两个外贼,能逼阿苏罗尊者开启血脉之力,已是虽死犹荣的战绩。 事实确实如此,面对开启血脉之力的阿苏罗尊者,那位不知底细的金刚节节败退,仓皇逃避。 然而,在阿苏罗尊者杀上炮台后,情况急转而下,那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外贼金刚反客为主,打的阿苏罗尊者毫无还手之力。 而且这并非一时侥幸占得上风,他们能明显察觉到阿苏罗尊者气息快速下跌。 老和尚嘴皮子颤抖,用西域语言嘶吼道: “速速结阵,助阿苏罗尊者斩杀外敌人,守护佛塔。” 许七安双脚在阿苏罗胸口一蹬,同时甩出了太平刀。 太平刀呼啸而去,化作一抹游鱼般暗金色的光芒,灵活的在众僧之间穿插纵横。 它所过之处,禅师们纷纷倒下,或头颅飞起,或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,或双膝处被斩断。 只有少数的四品禅师,关键时刻施展禅功,佛光护体,挡住刀光的切割。 在过去的超凡战力,太平刀表现和它的名字一样平,甚至有些拉胯,但不代表它不强。 主要是主人面对的敌人位格太高,它一把刚诞生灵智不久的小破刀难以发挥决定性作用。 不过这段时间在龙气中温养,它的锋芒愈发犀利。 已经渐渐成长,能在超凡境中发挥极大作用。 而眼下对付这群禅师,不能说砍瓜切菜,只能说切豆腐。 禅师们立刻做出应对,数人,或者十数人原地盘坐,结成禅阵。 果然挡住了这把所向披靡的神兵,让它难以破开层层叠叠的护体金光,可这样也让众僧无力援助阿苏罗,阻止孙玄机破阵。 梁木折断的“咔擦”声里,砖块散落的“哗啦”声里,这座封印之塔终于支撑不住,坍塌了。 第一层的中央,用黄金浇铸着八角基座,基座上是一朵黄金浇铸的莲台。 不管基座还是莲花,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佛文,属于封印阵法的一部分,但现在,这些佛门黯淡无光,变成了纯粹的刻文,不再具备神异。 莲台上,摆着矫健修长的大腿,有着流畅的肌肉曲线。 它被封印在此地五百年,却没有半点枯萎衰竭的迹象,鲜活的宛如活人的双腿。 封印之塔一共三层,每一层都盘坐着众多禅师。 随着佛塔的坍塌,这些禅师保持着盘坐的姿势,纷纷坠落,即使从高空坠落,他们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,没有苏醒,没有抗拒。 香囊气旋滚滚,轻易的把双腿摄入其中。而后,他扫了一眼东倒西歪,犹如雕塑的众禅师,略作犹豫,放弃了将这些禅师斩尽杀绝的想法。 在双方没有敌对交手前,这些禅师在孙师兄眼里是无辜之人。 哪怕未来有一天,这些禅师会是他的敌人,但那是未来的事了,真到那时候,他杀敌也不会手软。 孙玄机言简意赅的大吼一声,脚下清光腾起,传送回炮台。 炮台绽放清光,旋即消失在沉沉夜空中。 见状,许七安没有犹豫,果断的放弃对阿苏罗的连招,盯着浮屠宝塔腾空而起,喝道: 太平刀呼啸而回,让主人踏在刀脊上,一人一刀破空飞走。 倒不是许七安心慈手软,中了一枚封魔钉的阿苏罗气息暴跌,但不代表这位修罗王幼子废了,他依旧是超凡境。 而武夫是出了名的难杀,神殊残肢已经取走,没必要继续逗留此地,迟则生变。 给大家发红包!现在到微信公众号[]可以领红包。 经历了一番大战的南法寺略显狼藉,破坏主要集中在西院,其余区域,除了许七安斩出的那一刀,将大半个南法寺贯穿,基本没再受到波及。 阿苏罗盘坐在没有一块好砖的广场上,背景是坍塌成废墟的佛塔。 他的皮肤不再漆黑,但也不是金刚独有的暗金色,脑后火环熄灭,此时的他看起来,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僧人。 阿苏罗尊者,当然掌控解开封魔钉的秘法,也有这个实力。 幸好只是一根封魔钉入体,虽让他实力受损,但不至于变成废人,还有余力自行拔除。 若是九根封魔钉尽数打入体内,他也只能返回阿兰陀求助菩萨和罗汉们了。 一位老僧率领十几位弟子进入西院,弟子们原地停下,老僧缓步上前,双手合十: “阿苏罗尊者,魔僧残肢被夺,该如何是好?” 这位老僧满脸皱纹,身躯枯瘦如柴,是南法寺的主持盘念大师。 当今佛门,在普通弟子眼里,德高望重者大多是“盘”字辈,往上一辈是“度”字辈,“度”字辈的僧人,要么成就超凡,要么早已化作黄土。 超凡领域的强者,就不是德高望重能形容了。 盘念主持颔首,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: “是否要派门中弟子搜捕十万大山境内的妖族?” 佛门在南疆经营多年,兵强马壮,高手众多,远比妖族要强大,不然也无法统治十万大山。 “传令各城,囤积粮草、药材,加固城墙,伐木开道。” 这些命令,每一条都是用于饥荒和战乱时期,十万大山物产丰富,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不存在饥荒问题。 阿苏罗表情庄严,保持双手合十姿势: “南妖隐忍五百年,暗中积蓄力量,也到了卷土重来的时机。此事,我会与阿兰陀那边联系。 “十万大山已入佛门版图,永不改变。这次,我们会彻底打散南妖的气数。” 盘念主持吐出一口气,问出了困扰依旧的疑惑: 阿苏罗反问道:“修行金刚神功,且与司天监有干系的大奉超凡武夫,还能是谁?” 盘念主持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——许七安! 盘念主持神色复杂,痛心疾首道: “此子竟已成长到这等地步,未能将他收入佛门,错失机缘,错失天大机缘啊。” 苗有方和红缨护法、青木护法、白猿护法,以及十几名妖族部众把酒言欢,载歌载舞,庆祝行动圆满结束。 “大奉的火药果然名不虚传,炸的真爽。” 一位马妖拍着胸膛,振奋道:“恨不得把西域人一锅端了,救出水深火热里的同族们。” 红缨护法连忙举杯:“此次行动顺利完成,许银锣和苗大侠功不可没,让我们举杯敬远道而来的贵客一杯。” 三言两语,就把苗有方捧到舞台中央,成为众妖视线的焦点。 苗有方听着一声声的“苗大侠”,人没醉,心先醉了。 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是我中原人士的分内之事。诸位虽是妖族,但热情率真,在苗某眼里,远比大部分人族要值得结交。 仰头喝酒的同时,扫了一眼几位ru挺腰细,容貌艳丽的女妖。 不知道妖族在男欢女爱方面是否开放?我冒着生命危险在城里四处丢炸药,他们安排几个侍寝的女妖应该不过分吧,跟着许银锣混真是好啊苗有方浮想联翩。 这时,他发现不远处的白猿护法,澄澈蔚蓝的眸子,灼灼的盯着自己。 苗有方心里一凛,肾上腺素飙升,如果让这只猴妖说出自己方才的内心想法,那么,那么他会变成下一个李灵素。 到时候只能掩面而泣的离开十万大山。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,红缨护法丢掉手里的酒碗,飞扑向袁护法,把它扑倒,双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厚嘴唇。 白猿护法倔强的看着他,微微摇头。 他的能力已经超出四品范畴,并非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。 见状,青木护法默不作声的拎着了藤蔓手杖。 白猿护法看一眼手杖,默默点头。 白猿护法撕下衣角,遮住了自己的眼睛,并背对众人。 这样的话,在场众人的心声依旧能传入他耳中,但他再无法分辨那些心声属于谁。 苗有方松了口气,用力握住红缨护法的手,情真意切的说道: 服用了孙玄机给的丹药,稍加调息后,许七安的气息重返巅峰。 “阿苏罗太可怕了,他不是三品能对付的。” 夜姬在旁端茶送水,满脸心疼,等许七安喝完水,她说道: “神殊大师的这部分残肢,又能助许郎拔除两根封魔钉。这样一来,你便只剩最后一根封魔钉。” “恭喜恭喜。”白姬抬起两只小爪子,拱了拱手。 夜姬含笑看着他,等啊等,没等来后续,有点茫然的回望情郎。 甚好........夜姬眼巴巴的看着许七安,忽然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要请白猿护法帮孙玄机说话。 许七安传音说了一句,看向孙玄机:“孙师兄,把神殊的残肢放出来吧。” 孙玄机摘下挂在腰间的香囊,解开,轻轻一倒。 许七安审视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腿,转头望向浮香: 他没在这对大腿里感受到元神波动。 “封印五百年,大师在沉睡,需用精血才能唤醒,不多,一滴就够了。但不需要许郎你的精血,用我的便成。” 孙玄机扫了一圈石窟,自力更生的寻来笔墨纸砚,书写道: “躯干、双臂和双腿都有了,头颅呢?” “头颅应该在阿兰陀,被佛陀亲自镇压着。”许七安想起浮屠宝塔内,那条邪恶左臂的话。 现在的神殊大师就真的是刑天了呀,嗯,还得给他配一套干戚他心里嘀咕。 “许郎,如今尚不知这部分残躯内的元神是善是恶,容奴家先向娘娘禀告结果。” 浮香办事还是这么稳重妥帖啊许七安“嗯”一声。 夜姬当即取出狐狸香炉,搓亮黑香,待青烟浮起后,她用力吸入鼻腔。 俄顷,强大的意志在她体内复苏,左眼溢散出烟雾状的清光。 九尾天狐没有说话,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两条腿。
2024-12-14 22:08:47京察之年,打更人银锣朱成铸因为试图玷污无罪少女,被铜锣许七安一刀斩成重伤,后因伤势过重,修为半废。 许七安则被魏渊关进打更人大牢,判处七日后腰斩。 恰好桑泊案爆发,在魏渊的暗示下,怀庆向元景帝举荐许七安为主办官,元景帝准他戴罪立功。 桑泊案结束后,许七安从容脱罪,朱成铸的父亲,金锣朱阳心中不忿,投靠齐党,出卖打更人。 这个报复行为,因为气运之子许七安无意中撞破齐党和巫神教巫师的密谋而告终。 事件结束后,朱阳被革职,赶出打更人衙门。原本按照魏渊的意思,朱阳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。 但元景帝强行保了下来,给了一个兵部掌故的闲差,一直到现在。 袁雄踏着木凳下车,抬头看了一眼朱府的匾额,内心感慨万千:“陛下真是布局深远啊。” 来到朱府大门,自报身份,袁雄目送门房进府。。 俄顷,身材魁梧,气息内敛的朱阳亲自出门迎接,爽朗的笑容中暗藏着惊诧,道: “袁都御史光临寒舍,蓬荜生辉。” 袁雄笑着点头,“打扰朱大人了。” 两人进了会客厅,朱阳命下人端上最好的茶水,主客抿了一口茶,袁雄问道: 开口第一句,聊的是这个。阅历丰富的朱阳似乎明白了什么,无奈摇头: “犬子当日被姓许的小子斩成重伤,伤了心肺,伤势痊愈后? 便落下了病根,断了武道之路。” 朱成铸当时是初入练气境,修为不算高? 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。 受这么重的伤? 肯定是要落下病根的。修为越高? 生命力越强,换成朱阳自己,那点伤势? 不出三天就痊愈了。 袁雄嘿了一声? 开门见山道:“魏渊战死巫神教总坛之事,朱大人想必听说了吧。” 朱阳眼中闪过快意和仇恨,冷笑道:“死的好? 这就叫天理循环? 报应不爽。” 朱成铸是他天赋最好的一个儿子? 他曾指望这个儿子继承衣钵? 成为下一任金锣? 为此倾力栽培。二十三岁便是练气境? 将来前途光明一片。 朱阳是魏渊一手提拔的,从山海关战役时被魏渊赏识,而后一步步晋升,踏入四品,成为金锣。魏渊是对他恩重如山? 但正因如此? 他才越恨魏渊。 鞍前马后效忠了这么多年? 竟不如一个铜锣? 玷污一个犯官的家眷怎么了? 芝麻绿豆的小事,他魏渊的心却偏向一个外人,枉顾多年情分。 当日听说魏渊战死在靖山城? 朱阳仰天狂笑,与儿子朱成铸大醉一场。 “魏渊的报应来了,打更人的报应也要来了。” 袁雄捏住茶盖,嗑了嗑杯沿,“朱大人,也是你该翻身了。” 朱阳眯着眼,灼灼的凝视着袁雄:“袁都御史大人,此言何意?” 袁雄笑眯眯的望着他:“陛下让我接替魏渊的位置,掌管打更人衙门,顺便肃清打更人内部的贪腐之风。众所周知,打更人衙门是魏渊的一言堂,他牢牢拽在手里二十年,外人连个苍蝇都放不进去。” 袁雄无奈道:“我虽然要肃清风气,但手下没兵的将军,什么事都做不了。我得留一部分,抓一部分,这就需要朱大人帮忙了。” 朱阳作为难状,无奈道:“魏渊把我革职,赶出打更人衙门,不过这是我和魏渊的恩怨。与衙门里的兄弟无关,袁大人,你这会让我很为难的。” 那你当日卖兄弟卖的如此干脆利索?袁雄抿了一口茶,笑呵呵的说: “这次来找朱大人,还有一事,当初你父子二人遭魏渊迫害,不得不离开打更人衙门。如今魏渊已死,该平的冤可以平,该反的案,自然也要反。 “本官打算上请陛下,助你官复原职。也希望朱大人能助本官管理好打更人衙门。” 朱阳终于露出笑容:“袁大人想留哪些人,想抓哪些人?” 袁雄悠然道:“自然是贪腐成风之人,本官相信,那些人想来都是魏渊的心腹。” 巡街的铜锣三三两两,陆续返回衙门。 宋廷风和朱广孝也在其中,他们是被衙门的吏员召回的。 原因暂且不知,吏员只说赵金锣召集在外的所有打更人回衙门。 “可能是有急事,必然是急事。” 铜锣们低声交谈,没有太多言语。 魏渊的死,对打更人来说是一场难以接受的打击,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。 以致于连日来,衙门的气氛极为凝重。 那个男人,尽管平日里从不出浩气楼,可只要他还在,打更人头顶的天,就塌不下来。 如今已经是炼神境的宋廷风喝了口茶,没来由的想起许宁宴还在时的日子。 那时候,他,朱广孝还有许宁宴,三个人白天巡街(逛街),趁着午膳休息的一个时辰,进勾栏听曲,那段时间虽然腰包空空的,鸡儿蔫了吧唧的,但却是真的快乐。 用许宁宴的话说,年少不风流,老来空流泪。 这家伙明明是个粗鄙的武夫,却总能冒出几句让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但觉得很厉害的话。 上回他说的“到底行不行”,宋廷风至今也没咀嚼透彻,他去勾栏扶持家境贫寒的可怜女子,就问她们: 可当他提上裤子不给银子,姑娘们就不行了。 许银锣如何靠着这五个字白嫖浮香姑娘大半年,在打更人衙门里,至今还是一个谜题。 兴许打更人还没全部返回,宋廷风和朱广孝在春风堂一坐就是两刻钟。 宋廷风现在是炼神境了,在打更人衙门里,可谓少有的年轻俊彦,虽然远不如许七安惊艳,但魏渊还在时,衙门打算培养宋廷风。 每一位天赋杰出,且无太大劣迹的打更人,魏渊都会倾力栽培,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准则。 不过,宋廷风资历和功劳都不够,所以一直在铜锣职位混迹。 “广孝啊,下半年能盼的也只有你的婚事了。”宋廷风感慨道。 原以为过了京察之年,日子会安稳起来,谁想京察只是一个开端,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。年初的云州案,年中的淮王屠城案,以及秋收后的这场动荡。 宋廷风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,望向院内枯黄的树叶,喃喃道: “多事之秋,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啊。广孝,咱们兄弟俩会挺过去的。” 愈发沉默寡言的朱广孝“嗯”了一声。 两人当即离开春风堂,与李玉春一起,随着衙门内的一众打更人,朝着演武场集结。 宋廷风来到演武场,目光一扫,愕然发现集结在此的打更人比预想中的多,那些休沐的,竟都被召集了过来。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看一眼身边的朱广孝和李玉春,两人也有相同的疑惑。 春风堂三人沉默入列,等了近两刻钟,忽然听见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。 闻声侧目,竟是一群刀甲鲜亮的禁军,数量极多,初步目测,至少五百人。 禁军队伍汹涌而入,将打更人团团包围,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。 众打更人正困惑,便见远处缓步走来几人。 居中的是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,穿着绯袍。他的左边是面无表情的赵金锣,右边那人则是朱阳,朱阳身边是朱成铸。 别说是李玉春宋廷风和朱广孝,便是其他打更人,见到这对父子,脸色都是一变。 临的近了,袁雄双手负在背后,来到众打更人面前。 赵金锣扫了眼下属们,没什么表情的朗声道: “奉陛下之命,自今日起,袁都御史接替魏公的职务,掌管打更人衙门,还不快见过袁公。” 打更人们骚动起来,或面面相觑,或低声议论。 “狗屎,他凭什么掌管打更人?”有银锣嘀咕道。 “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,也配执掌打更人?” “就算是接替魏公的位置,那也是左都御史刘洪刘大人吧。” 赵金锣看了一眼这位新官上任的上级,心里一沉,喝道:“统统闭嘴!你们想造反吗?” 他愤怒下属不懂得察言观色,新官上任三把火,烧的就是刺头,越不服管束的,越容易杀鸡儆猴。何况,袁雄这次就是来“查案”的。 赵金锣同样是魏渊的心腹,金锣都是魏渊的心腹,包括朱阳也曾经是。 他之所以能高枕无忧,不被“株连”,四品武夫的修为是重要原因。 在大奉,乃至九州任何一个势力,四品都是中高层的人物,尤其武夫,攻击强防御高破坏力大,只要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,朝廷对四品武夫通常是采取怀柔政策。 袁雄需要足够多的四品金锣撑场面,于是招安了他。 在赵金锣看来,既然皇命不可违背,那除了随波逐流,还能怎么做?他在这里守着,总好过把打更人衙门全数交给朱阳。 朱阳是抱着报复的心态重临打更人,和他是不一样的。 魏公既然捐躯了,认清现实才是关键。打更人是魏公半身的心血,他至少还能替魏公守一守。 袁雄对打更人的非议置若罔闻,朗声道: “今日午时,有民妇路李氏于午门前,敲鼓告状,状告魏渊敛财无度,诬陷良民,打更人敲诈钱财,玷污她的儿媳妇。 “陛下龙颜震怒,特命我接手打更人衙门,肃清歪风邪气,惩治以权谋私之人。” 打更人们不知道陆李氏是谁,但不妨碍他们口吐芬芳。 整个衙门,谁不知道魏公最廉洁公正,一个民妇竟敢状告魏公敛财,迫害她家人,也不想想,她配吗? 魏公就算真要敛财,难道会像普通胥吏一样,去敲诈百姓? 铜锣银锣们不傻,立刻意识到有人要构陷魏公。而这个人,多半便是眼前的右都御史袁雄。 赵金锣正要出声呵斥,朱阳抢先一步,一脚踏出,四品高手的气机汹涌而出,霎时间,在场打更人站立不稳,脸色发白。 袁雄满意颔首,高声道:“本官已经收到秘密举报,绝不姑息贪赃枉法之徒,接下来,报到名字者出列。” 还没无人响应,打更人在无声的反抗 袁雄不再说话,轻飘飘的看一眼身侧的朱阳。 后者心领神会,目光早已锁定人群中的某位银锣,张开手臂,掌心对准那人,骤然一个抓摄。 一个粗壮的方脸的汉子被迫“挤”出人群,他双脚杵着地,脚尖拖出两道痕迹,竭力对抗,但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被拉出来。 袁雄笑眯眯的说:“本官奉旨办案,违令,便等于违抗圣旨。死罪!” 赵金锣害怕朱阳再次抢先出手,慌忙抢过张栋梁,抱拳道:“大人,这莽夫无意冒犯,请手下留情。” 张栋梁脸色憋的紫红,脖颈青筋暴突,沉沉低吼一声: “老子不服,赵金锣,不必求他,魏公若还在,他袁雄敢踏入衙门半步?其他金锣还在,朱阳刚回来?我只遗憾当日没有追随我头儿一起出征。他能随魏公战死在靖山城,是幸事,总好过我,死在自己人手里。” 袁雄淡淡道:“朱大人,打更人是有官职在身的,生杀予夺,都得陛下决定。” 朱阳点了点头,嘿道:“明白。” 他气机一拽,把张栋梁拉了过来,一拳捣在这位银锣胸口,噗!张栋梁后背的衣衫登时开裂。 张栋梁缓缓萎顿在地,仅一息尚存。 新官上任三把火,第一把烧到了这个可怜虫身上。 周遭的禁军纷纷拔刀,随时准备镇压打更人。 朱阳眯了眯眼,跨前一步,以四品武夫之身威慑众打更人。 赵金锣暴喝道:“你们想造反吗,脑子不想要了?” “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,他是在清洗我们,不管我们有没有罪,都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 “赵金锣,魏公不在了,衙门里只有你能为兄弟们做主,你不能给这个袁雄当狗啊。” “头儿,你忍心看着兄弟们被诬陷吗?” 至少你们能活赵金锣额头青筋凸起,一字一句道:“把——刀——收——好——” 打更人们心凉了半截,有愤怒有不甘有悲凉,仍就不肯收刀。 袁雄见状,笑道:“诸位的家眷都在京城吧。” 打更人的录用条件是,祖上三代以上都是京城人士,家世清白。 为什么?就是防备这些武夫以力犯禁。 魏公战死,其余金锣要么战死,要么未归,他们便是有心抵抗,也没人撑腰。 “如果许宁宴还在”有人低声喃喃道。 众打更人恍惚了一下,不由想起了那位挥刀斩腰牌,从此不当官的同僚。 是啊,如果许宁宴还在的话,以魏公对他的恩情,以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烈性格,朱阳和袁雄还敢这么嚣张吗? 袁雄等人也听见了,不作回应,也不屑回应。 许七安,当初的那个卑微铜锣是毁了他前途的罪魁祸首。 他对此人恨之入骨,可是短短一年,物是人非,那个卑贱的铜锣已经成为他无法企及的大人物。 纵使许七安得罪了陛下,依旧不是他能干预、报复的。 于是,这股复仇烈焰在心中燃烧,却找不到宣泄口,日日灼烧着他的灵魂,让他心性出现轻微的扭曲。 一名名银锣出列,被解除武装,被禁军双臂拧到背后,捆绑双手。眨眼间,在场的银锣,几乎去了一半。 那些银锣或面无表情,或冷笑,或吐口水。偏就没有害怕和求饶的。 名单中没有铜锣,作为打更人的底层,通常来说,铜锣是没站队资格的。 当然,不代表袁雄不会处理他们。 这位意气风发的右都御史,朗声道:“打更人衙门遭逢巨变,职位多有空缺,本官值此危难之际接手衙门,手底下正好缺人,需提拔忠良之士。 “明日黎明前,你们中只要有人写信举报贪污受贿、敲诈百姓的同僚,本官就提拔他。” 在场的打更人们面无表情,不作回应。 袁雄却知道,猜忌和野心的种子已经在这群人里种下来。 对于这些铜锣来说,晋升是非常困难的事,既要有相应的修为,也要有足够的功绩。因此,有部分早已是炼神境的铜锣,迟迟得不到晋升。 但凡有野心,有上进心,谁不想升官? 现在打更人衙门动荡不安,对一些有野心的,渴望晋升的人来说,是一个绝佳的机会。 袁雄不再去看沮丧的打更人们,转而望着朱阳和赵金锣,笑道:“两位金锣,随本官去浩气楼观赏一番。” 他无比渴望进入那里,取代魏渊的位置。 赵金锣点点头,扫了一眼众打更人,道:“都散了。” 朱广孝耳边传来宋廷风的嘀咕声:“低头,快低头,离开这里” 情绪沮丧的朱广孝微微一愣,本能的照做,随着同僚们往演武场外走。 没走几步,他便听见一道声音传来:“站住!” 众人纷纷驻足,一边心惊胆战,一边望了过去。 出声喝止的是朱成铸,当初的银锣,在场的打更人几乎都认识他。 朱成铸不理会其他人,指着宋廷风和朱广孝,咧嘴笑道:“你俩出来。” 宋廷风心里一沉,硬着头皮上前,道:“朱银锣,恭喜朱银锣官复原职,朱银锣喊小的有何事?” 他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,说起阿谀奉承的话,眉头都不皱一下。 朱成铸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,高声道: “袁公,我要举报,这两人贪赃枉法,卑职亲眼所见。” 袁雄微微颔首,道:“那就交给朱贤侄处理吧。” 他没有停顿,与两名金锣继续往并肩走着。 赵金锣看向朱阳,善意提醒:“那两人,是许七安的至交好友。” 这既是在警告朱阳,也是在保朱广孝和宋廷风两人。 朱阳尚未说话,袁雄便已开口,淡淡道:“魏渊死了,没了这个靠山,你道许七安还能蹦跶多久?” 这一边,宋廷风点头哈腰的求饶:“朱银锣,以前的事,是卑职不对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别和我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见识。” 朱成铸像是猫戏老鼠般的问道:“你哪里不对?” 宋廷风一愣,他心眼活泛,立刻捶胸顿足,懊恼道:“我宋廷风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,就是结交了那许七安。现在悔不当初。” 他和朱成铸没有仇,之所以被刁难,属于恨屋及乌。 这个时候,只需要表现出墙头草的姿态,越软弱可欺,越容易打消朱成铸的火气。让对方觉得他当初和许七安结交,只是因为对方受魏渊重视,从而巴结。 果然,朱成铸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,但他随后的一番话,让宋廷风如同五雷轰顶。 “你不想进大牢也成,从我胯下钻过去。” 朱成铸分开腿,笑容充满恶意:“钻过去,我就不计较你和许七安以前的交情。” 旁观的打更人纷纷看向宋廷风,在一簇簇目光下,他的脸色慢慢的苍白了下去。 “朱银锣,这,这,您可真爱开玩笑” 朱成铸疾言厉色:“开玩笑?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?机会我给你了,能不能把握,看你自己。我只给你三息时间。” 宋廷风身躯微微发抖起来,拳头握紧又松开,松开又握紧。 他终究是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,跪了下来,双手撑地,慢慢从朱成铸胯下钻了过来。 他转而看向朱广孝:“该你了,是进大牢,还是从小爷胯下钻过去。” 刚才那一瞬间,他扭曲的心态得到了巨大的满足。 朱广孝眸光暗沉,他宁死也不会受这种羞辱。 宋廷风满脸谄媚,道:“我喜欢钻朱银锣的胯,卑职今日是祖坟冒青烟了吗,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。” “果然是个墙头草,你当初就是这样取悦许七安的?”朱成铸羞辱道。 宋廷风慌不迭的点头,又从朱成铸的胯下爬了过去。 “不错,你小子有意思,本大爷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喜欢钻跨的。” 朱成铸拍打着宋廷风的脸,冷笑道:“这就是交友不慎的后果。” 他不再理会这个贱骨头,大步朝父亲消失的方向追去。 过了一阵子,演武场人走光了,只剩下朱广孝和宋廷风。 宋廷风“呸”了一声,看向朱广孝,一脸无所谓的笑道: “你小子,跟许宁宴待久了,本事没学会,臭脾气反倒见长了。你年底就要成亲了,这个节骨眼被关进大牢,不死也要脱层皮,最后还是得革职。到时候哪什么娶人家姑娘? “人这辈子,能遇到一个想娶的姑娘,愿意嫁你的姑娘,不容易的。许宁宴那狗贼,天天混教坊司,不也没遇到这样的姑娘吗。” “矫情什么,我油滑惯了,别说钻跨,叫人家爹都不碍事。你看大家不也一脸的“这就是我干得出来”的表情吗。换你的话,估计都没脸做人了。” 他挥了挥手,道:“你走吧,我一个人坐会儿。” 朱广孝鼻音浓重的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离去。 演武场再没其他人了,宋廷风捂着脸,双肩簌簌颤抖,指缝间传出压抑的哭声。 袁雄上书,弹劾魏渊十大罪,其中便包括纵容下属贪污,敲诈百姓;贪功冒进,导致八万将士埋骨他乡等等。 元景帝在朝会上,当着诸公、以及殿外百官的面,怒斥魏渊误国。 刘洪愤怒的摔碎一只古董花瓶,这位黑发中掺杂些许银丝的正三品大员,愤慨怒骂,大声咆哮: “老夫与袁雄势不两立,势不两立!” 宽敞的书房里,坐着御史张行英,兵部尚书,以及几名前魏党骨干。 在朝堂上,没人能跟一个年富力强,完全掌控权力的皇帝扳手腕。 尤其是这个皇帝麾下还有许多愿意为他冲锋陷阵的猎犬。 “事已至此,仅凭我等,恐难以挽回大局。”一位骨干成员叹息道。 “魏公朝堂为官二十年,兢兢业业,说他以权谋私,敛财无度,可有人知道,他在浩气楼住了二十年。这京城繁花似锦,却没有一处是他家。 “这些年他时常与我等讨论新政,试图革新,挽救国力日衰的朝廷。他无儿无女,举目无亲,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献给了朝廷,没有魏公,陛下这二十年修道能修的这般安稳? “为什么陛下连身后名都不愿意给他?” 沉重和哀伤的气氛在书房里蔓延。 兵部尚书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保全自身,等魏公的事情了结,就该清洗我们这些魏党成员了。呵,秦元道又开始盯上我的位置了。 “至于魏公的案子,只要我们不倒,只要我们中有人挺过来,来日,来日自有翻案的机会。” 一时的成败不能说明什么,老话说:一朝天子一朝臣。 既然元景朝不能更改,那就等新君上位。历史上儿子打老子脸的例子比比皆是。 很多冤案错案,都是在十几数十年后,才沉冤昭雪。 “也只有这样了。”刘洪叹一口气,旋即道:“只是,太子将来登基,未必会替魏公翻案。” “对了,许七安呢?”兵部尚书突然问。 张行英抹了抹眼角,声音低沉:“我前些日子派遣去看过,许府大门紧闭,人去楼空。宁宴他,大概已经离京了。” 刘洪苦笑一声:“走了也好,他不走,谁都保不了他。我们也保不了他。唉,他大概是对朝廷彻底失望了。” 这天,魏渊贪功冒进,以致八万大军葬身敌国的消息,终于传到民间。 “都说了不要支援妖蛮,妖蛮吃我大奉百姓,骚扰边境,为何要支援妖蛮,这下惹怒祖宗,降下惩罚了吧。如今可好,死了整整八万将士,咱们大奉二十年来,就没吃过这样的败仗。” “要我说,都是这个魏渊该死,要不是他贪功冒进,怎么会打败仗?” “这天杀的狗贼,一个宦官领兵,这不是儿戏吗,皇帝陛下信错人了。” “混账东西,魏公是你们可以随便羞辱的?二十年前,要没这个宦官,你们能有现在的太平日子?”有老人站出来鸣不平。 “老倌,你没听说吗,这魏渊是个大贪官啊。” “朝廷还说淮王是英雄呢,朝廷还说楚州是妖蛮屠的呢,最后呢?老夫早就不信朝廷了,不如信许银锣。” 经历了楚州屠城案后,京城百姓,乃至大奉各州百姓,不可避免的对朝廷产生信任危机。 “那,那许银锣不也没说话嘛。” 老太监缓步入内,停在床榻边,躬身,细声细气道:“陛下,首辅大人求见。” 元景帝闭目打坐,沉稳回应:“不见!” 老太监低声补充:“首辅大人在外头跪着呢,说如果您不见,他便不走。” 老太监便不敢在劝,安分的侍立在旁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转瞬过了一个时辰,老太监看了眼兀自打坐的元景帝,小步离开寝宫。 人刚走,元景帝就睁开眼,从蒲团起身,站在寝宫内,他蹲下身,手掌贴着地面。 几秒后,元景帝隐约听见耳畔传来凄厉的龙吟。 元景帝没有说话,体内却传来某个声音。 “等明日,宣告对巫神教战役失败,便够了。”元景帝笑道。 另一边,老太监出了寝宫,高高的台阶下,一袭绯袍跪着。 “首辅大人啊,你这是何必呢?说出去你和陛下面子上都不好。” 老太监躬身着,苦口婆心的劝:“回去吧,老奴伺候了陛下大半辈子,陛下的脾性老奴还是知道的。你就算跪死在这里,也休想动摇陛下的决心。” 王首辅脸色发白,眼皮半睁半闭,似乎随时都会昏厥。 这个年纪,能跪一个时辰,大概只能说意志力惊人了。 王首辅眼里的光渐渐熄灭,挣扎着起来,身子一动,却斜斜摔倒。 “哎呦,您小心,首辅大人身子金贵,您要出了问题,谁来替陛下分忧。” 王贞文呼出一口气,掸了掸身上的灰尘,正了正衣冠,然后,朝着御书房深深作揖。 接着,他做了一个让老太监瞠目结舌的举动。 王贞文摘下官帽,轻轻放在台阶上。 王贞文起身,不再留恋,大步离去。 两架马车缓缓驶来,俱是紫檀木所造,玉片包边,明黄绸缎装饰。 马车在观星楼外的广场停下来,两列骑乘骏马的侍卫随之勒住马缰,与马车一同停下来。 车门敞开,车厢里各自钻出一位女子,穿素色宫裙的丽人犹如冰山雪莲,矜贵冷艳;穿火红宫裙的女子,戴着小凤冠,玉簪珠钗等昂贵首饰。 而她的美貌和妩媚,完美的驾驭这些奢华的首饰,让人觉得像她这般姿色天成的内媚女子,就该是这副华丽打扮才对。 撇下侍卫,两位公主进了观星楼。 褚采薇等在一楼大堂,开心的迎向好姬友。 裱裱则不顾公主仪态,提着裙摆,“噔噔噔”往楼上跑。 跑了几步,猛的反应过来,回头喊道:“他在几楼?” 褚采薇应了一声,笑容甜美的和怀庆说话,从鹿皮小包里摸出肉干:“吃吗?” 褚采薇领着两位公主来到七楼,推开卧房的门,满屋子的药味,裱裱的目光瞬间落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。 “他,他为什么还没醒,他还有没有危险呀”裱裱哽咽道。 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,他被送回来的时候,才是真正的离死不远呢。身体没有一处是完整的,守城时,他使用儒家的法术,遭到反噬。另外,腰上的伤也很麻烦,久久没有愈合。” 大眼萌妹露出愁容,解释道:“老师说他的意太霸道了。” 怀庆问道:“他的“意”是什么?” 褚采薇摇头:“老师只说伤人伤己,玉石俱焚。” 许七安在晋级四品时,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状态,又是怎样的心境,让他踏出了这一步? 裱裱已经坐在床边,手里捏着帕子,哭成了泪人。 她想呼唤许七安,摇醒他,又担心这样对他不好,就只有哭了。 裱裱抽抽噎噎的说:“父皇都不让他做官了,他还这么拼命,魏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,他要是醒来,知道了,得多伤心啊。 “父皇怎么能如此绝情,我虽然不喜欢魏渊,但也知道他做的是了不得的大事。” 裱裱正哭着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。 裱裱大喜过望,怀庆和褚采薇也跨前一步,靠近床边,看见许七安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但一双眼睛,此时已经睁开。 褚采薇开心的叫了一声,道:“我去给你取一些滋补的药丸。” 脸蛋笑逐颜开,匆匆的跑出房门。 许七安凝眸,望着两位公主妍态各异的容颜,略作沉默,道:“我在司天监?” 她长长的睫毛润湿一片,白嫩的脸颊挂着两行泪痕。 许七安朝她笑了笑,旋即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,看来李妙真把他救回来了。 “虽然捡回来一条命,但还是太冒险了,我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鬼门关反复横跳。”他心说。 想要在万军丛中斩杀努尔赫加并不容易,首先,他得凿穿大军,然后斩杀一位双体系四品巅峰。单凭这一点,就不是任何体系的四品高手能办到。 其次,努尔赫加兼修巫师体系,拥有很多控制手段,他的玉碎版天地一刀斩,未必能成功斩出。 最后,儒家法术的使用方式也是一个关键点,他用言出法随换来短暂的状态巅峰,其实比“元神增强十倍” 当初可是直接魂飞魄散了,幸好气运之子命不该绝,身边恰好有一位天宗的美少女战士。 而这一次,他显然没有当场去世,不然睁开眼看到的就不是裱裱和怀庆,而是产婆和下辈子的生父。 不多时,褚采薇捧着木盘子,摆满瓶瓶罐罐,脚步轻盈的返回。 “你醒了就好,你能醒过来,证明那两股磨灭你生机的力量已经彻底消散,以你现在四品的体魄,两三天便能痊愈。” 褚采薇显得很开心,许宁宴重伤卧榻期间,她吃小鱼干都不香了,每天都郁郁寡欢,一餐只能吃两碗饭,人都消瘦了。 现在许宁宴苏醒,她又可以快乐的享用美食,不用在为他担忧。 在褚采薇的指导下,他服了几粒药丸,只觉腹部暖融融的,阻塞的气机重新在经脉中运行,气色红润许多。 他又喝下裱裱递来的温水,在她的“服侍”下从床上坐起,靠着床头,背后垫着软枕。 “我刚才听临安殿下说到魏公了” 临安立刻看向怀庆,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。 怀庆略一沉吟,轻声道:“陛下不愿给魏公一个身后名,便是有,可能也是恶谥。” 一颗心挂在许七安身上的裱裱并没有注意到,姐姐怀庆对父皇的称谓用的是“陛下”二字。 谥号,对于这个时代的臣子而言,是对一生功绩、品性的盖棺定论。 恶谥,相当于是把魏渊的一生,打上了“坏人”的标签,载入史册,遗臭万年。 怀庆把这几日来的事详细的告之许七安。 “这样啊,意料之外,倒也情理之中。” 许七安很平静的说了一句,而后便是沉默。 许久后,他说道:“魏公是死在靖山城的,这一点很好,总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强。不过他要是没死,哪些跳梁小丑也不敢拿他怎样。 “回头想想,他这一生都挺悲苦的,祖籍豫州,年少时家族被巫神教给屠了。到京城投奔世交,因为和那家的姑娘相恋,私奔不成,被净身了。看着心爱的姑娘嫁做人妇,自己还得在她身边守护,对男人来说,这是最大的耻辱吧。 “他这一生无儿无女,举目无亲,临了,还要这样对他。不应该的” 许七安红着眼,强笑道:“怀庆啊,你帮我把贞德的案子,把魏公的事,详细的告诉楚元缜。问他明日之前,愿不愿意回京。” 他再看向临安,握着她的小手,捏了捏:“殿下,帮我研磨。” 临安全程旁听,似懂非懂,唯有一件事很清晰很明白,他现在很难过。 许七安掀开被子起身,坐在桌边,提笔写信。 好一会儿,信写完,他收入信封中,看向褚采薇:“妙真还在观星楼吗?” 妙真裱裱微微蹙眉,认为这个称呼过度亲密了,她听着不太舒服。 “在的,我帮你喊她。”褚采薇当即出门。 李妙真此时正在自己的卧房里打坐,听说许七安醒了,那个高兴,匆匆奔过来。 推开门,迎面撞见两位如花似玉,貌若天仙的公主。 飞燕女侠收敛喜色,平静的看了一眼桌边的许七安,颔首道:“醒了就好,找我何事。” 许七安把信封交给她,声音略有嘶哑: “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武林盟的老祖宗,他在武林盟后山,有犬戎守护的那座石门。 “你去的时候,一定要记住,亲手交给他,不能假托任何人,包括现任盟主曹青阳。记住,一定要亲手交给老盟主手里。报我名字便成,曹青阳会带你去见他的。” “我能看吗?”天宗圣女大大方方得询问。 你说呢?许七安摇头:“不要看。” 许七安则看向两位公主,双手撑在桌沿,颇为虚弱的站起身:“两位殿下稍等片刻,我去见一见监正。” ps:这章错字肯定很多,因为追求速度。先更后改。另外,这章11万字,我还有四千字的任务。
2024-12-14 15:44:47“我耳鸣了怎么办,会不会耳聋啊。”
2024-12-14 20:42:47
九条不够真实的狐尾,宛如孔雀开屏,张扬在许七安身后,缓缓抚动。 这些狐尾来自万妖国公主,九尾天狐。 从一开始,院长赵守和武林盟老祖宗,只是许七安摆在明面上的牌。 他还有一张无人知晓的暗牌——万妖国公主。 许七安与万妖国公主并无联系,那位修为强大的狐狸精,在他的认识里,只是史书中出现过的一个名字。 但许七安知道,如果自己遇到大危机,熬不过的那种。 万妖国公主绝对是力保他的存在之一。 理由很简单,当初可是万妖国的暗子,把神殊偷偷送到他住所的。 很明显,若是没有这位九尾天狐的授意,暗子敢这么做? 万妖国余孽的目的是借他体内的气运温养神殊断臂,他和神殊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 九尾天狐或许不在乎他的死活,但绝对不可能坐视神殊被封印,被佛国重新掌控。。不然,万妖国辛苦谋划的桑泊案,是为什么? 当然,这些只能说明大家利益相同,如果只是这样,许七安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一个从未出现,也从未联络过的妖女身上。 他之所以笃定万妖公主会出手,把她视作自己的底牌,是因为两件事。 并非许七安看不起这位管鲍之交,但以浮香的身份地位,真的能了解到监正大弟子当年的往事? 那她为什么会在留给自己的信里,写下暗示性如此明显的故事? 答案很简单,这是万妖国公主的暗示,一方面暗示他真正的敌人是谁;另一方面委婉的表达出自己会出手的意图。 就如只是这样,许七安依旧不会把她视为自己压箱底的手段。 真正的原因是,当日在司天监苏醒,去云鹿书院见赵守之前,监正给过他一枚乳白色的丹药。 那枚丹药吞入腹中之时,许七安隐约间听见柔媚动人的轻笑声,转瞬即逝。 许七安并不知道监正和九尾天狐是怎么勾搭上的,但这些不重要,聪明人之间? 要学会心照不宣。 终于出来了察觉到尾椎骨异常的许七安? 如释重负。 他之所以骂九尾天狐是臭婆娘,是因为体会到了对方恶劣的性格。 她明明可以更早的出手? 非要卡在这关键时刻? 许七安差点就吓尿了,以为自己这张保命底牌不起作用。 那样的话? 只能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,出生在富贵人家? 生父是个当人子的? 最好还有一个会“嘤嘤嘤”的大长腿36d姐姐。 它们刚一出现,白衣术士就仿佛中了定身术,出现短暂的僵凝。 趁着这个间隙,九条狐尾如同一根根触手? 一部分缠住无形无质的庞大气运? 阻止白衣术士将它们拔除。 它们没有散发出可怕的气机波动,也没有造成壮观的异象,但白衣术士竟下意识的后退了小半步,似是极为忌惮。 他冷哼一声,对于九尾天狐的出现? 既惊讶,又不惊讶。 不惊讶? 是因为知道九尾天狐和神殊之间千丝万缕的渊源,对方出手阻扰? 意料之中。 惊讶的是,他没料到九尾天狐是以这样的方式出手奇袭。 要知道? 在精通望气术的巅峰术士面前? 大部分的隐藏手段都将无所遁形? 世上能瞒过二品术士眼睛的藏匿手段,屈指可数。 而这些手段,白衣术士知道的一清二楚,九尾天狐施展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隐匿手段。 白衣术士慌而不乱,抬脚一跺,剩余的法阵同时爆发出刺目的清光,在他身上罩起防护屏障。 六条狐尾拍打在屏障上,打的清光剧烈震荡,打的气机层层叠爆,打的白衣术士连连后退,凶狂不可一世。 另外三条狐尾,缠住那股庞大的气运,落回许七安体内。 呼许七安松了口气,狐狸精真棒! 见状,武林盟老祖宗和院长赵守抓住机会,虚空中窜出越来越多的刀意,三品巅峰,接近二品的刀意,配合儒圣刻刀,磨灭阵法,像是凿穿千军万马,凿穿一座座小阵,直取敌将首级。 白衣术士面对三人夹击,丝毫不慌张,见暂时无法取出气运,他便果断放弃许七安。 香囊自动打开,一件件法器宛如被赋予了生命,自动飞出,不是床弩火炮这些物理攻击法器,而是用途更诡异的法器。 它们有的是铜镜,有的是尖牙,有的是青铜小印,有的是玲珑宝塔 它们的作用是封神、穿刺气机、禁锢、炼化 众多法器缭绕在周遭,许七安肉身无恙,但元神嗡的一震,像是被撕裂成无数碎片,短暂的失去意识。 一条条触须般张牙舞爪的狐尾,在法器的影响下,仿佛失去了活性,失去了目标,有些茫然的蠕动。 白衣术士探出手,虚按在许七安头顶,重新拔出那股庞大的,已经被他炼化的气运。 白衣术士的绝世大阵,在当代大儒和半步二品武夫的合力猛攻之下,磨灭大半,再无力抗衡儒家的言出法随。 亚圣儒冠和儒圣刻刀也自我封印,收敛了光华。读书人是讲道理的,读书人不是流氓。言出法随的力量,对己方同样有效。 赵守闷哼一声,脸色煞白如纸,这是吹牛皮大法的反噬。 正常情况下,面对同境界的敌人,言出法随的力量如果直接施加影响,那么只能施展三次。 再多,浩然正气便无法抵御法术的反噬。 但如果言出法随的力量是用来辅助,或给自己刷buff,那么则没有次数限制。 “此地禁止传送”、“不得使用法器”都属于直接施加在敌人身上的力量,以赵守三品巅峰的实力,哪怕有儒圣刻刀和儒冠的辅助,对付高自己一个品级的术士,三次已经是极限。 失去了法器的压制,九条狐尾瞬间暴躁起来,冲天乱舞,甩打。 白衣术士再次被打退,近身战斗是术士的弱项。 虚幻的狐尾缠着气运,又落回了许七安体内。 他嘲讽的是赵守,亚圣儒冠和儒圣刻刀自我封印,三次言出法随结束,接下来的战斗里,这位大儒能发挥的战力已经微乎其微。 至于武林盟的老祖宗,粗鄙的武夫攻击虽强,但他有的是办法周旋,再者,那位老匹夫自身状态不佳,无法亲自出面杀敌。 对于术士来说,这是一个巨大的,可以利用的破绽。 白衣术士单手捏诀,沉声道:“起!” 石盘“轰隆隆”震动,浮空而起,石盘表面,那座被凿穿了三分之二的绝世大阵,开始收缩,自我修复,形容一座简化版的“绝世大阵”。 虽不及方才那座阵法强大,但就如同精疲力竭的武夫回了一口气,相比残破状态,它的气息更加强大,更加圆满,那些已经失去的能力,比如传送,比如禁锢,此刻统统修复。 对于高品术士来说,修复残缺阵法是最基本的能力,就如同和尚坐禅,道士神游,体系内的基本功。 然而,就在这时,白衣术士看见赵守冷静的伸出手,掌心朝着自己,沉声道: 话音落下,浮空的石盘迅速皲裂,一座座阵法熄灭,失去神力,仅是这一句,这座小型绝世大阵,又被削弱的五成。 白衣术士难以再操纵石盘浮空,与它,还有其上的许七安一同坠落。 与此同时,一道无匹的刀意从白衣术士身后,狠狠斩在他后背。 白衣术士闷哼一声,后背血肉裂开,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。 自他出现以来,终于,终于受伤,并且由于这是武夫的刀意,杀伐之力比同阶其他体系要更强更可怕。 白衣术士踉跄后退,与许七安拉开距离,此时的他,已不敢再直面九尾狐的尾巴。 一道道刀意从虚空浮现,武林盟老匹夫不讲武德,准备痛打落水狗。 见状,赵守拽住许二郎的肩膀,阻止了他扑上去查看侄儿情况,并带着他迅速远离。 “准确的说,是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” 之前,他施展的破阵手段,其实不是言出法随,而是白嫖的魏渊的合道之意,之所以念出口,并让刻刀和儒冠辅助,伪装出言出法随的力量。 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,而今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手。 赵守心里叹息一声,想起了魏渊出征前,曾独自一人拜访清云山。 那一次,魏渊见到了亚圣殿里的石碑;那一次,魏渊留下了自己的部分血丹;也是那一次,魏渊配合他,让他记录了“破阵”之意。 当时魏渊并没有完全洞悉白衣术士的谋划,甚至不知道许大郎这号人物的存在,两者之间因果太小,魏渊无法洞悉一个被天机术屏蔽的,与自身关系不大的人物。 但他复盘了许七安的种种遭遇,以谋士的直觉,料到许七安将来会有大麻烦。 “希望能对他有用,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他,雏鹰总有展翅高飞的时候。” 赵守耳边,仿佛响起了当时魏渊说的话。 为了这小子,魏渊也算是机关算尽了。 远处,白衣术士一边从香囊里取出疗伤丹药,一边从容迈步,在层层叠叠的刀意中穿梭,远离了“刀山”的包围。 武林盟老祖宗斩出的刀意,在这一刻,似乎失去了目标。 白衣术士许大郎,屏蔽了自己,让武林盟老祖宗短暂的忘记他。 服下丹药,他感受着药力在体内扩散,拔除四处乱窜的刀意,笑着对许七安说道: “神殊和万妖国的关系,我已经明了。虽然万妖公主的出手方式让我意外,但对于她这个敌人,我是有防备的。 “儿子终究是儿子,想和老子斗,差远了。” 屏蔽天机后,当事人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,否则此术会自动失效。 这个“外人”,分别是敌人、数量众人的旁观者,以及自己三个以上的亲人或因果极深的人。 在场的人,要么和他因果关系极深,要么是敌人。 因此屏蔽天机之术,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,并且不能重复使用。 虚空中,一道道刀意再次浮现,杀向白衣术士。 真正意义上的失色,所有的色彩在这一刻褪去,化作黑白,包括许七安、赵守等人,也包括白衣术士。 这片失去色彩的世界里,只有一个人拥有自己的颜色。 一个穿白色袈裟,青丝如瀑的女子菩萨。 赵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,说出了这句话。 佛门九大法相之一,九大菩萨果位之一。 “我,日,你,妈,的,许,大,郎”许七安脑子里,缓缓闪过一句国骂。 他感觉身体和思维都陷入了泥潭,一个念头要转很久才能浮现,身子一动不能动。 佛门出手了佛门果然出手了,白衣术士借来封魔钉,那肯定已经把神殊的存在告诉了佛门,以佛门和神殊的关系,怎么可能不出手 许七安脑子缓慢的闪过这些想法。 然后,他听见虚空里传来苍老的,缓慢的,用剑州方言骂出来的脏话。 院长赵守,现在肯定也气的在心里骂娘吧许七安心里刚这么想,就听见赵守的气愤的,缓慢的声音: 什么意思啊!许七安一时没听懂。 “你并没有骗我,神殊果然在他体内,很好,这非常好。” 女子菩萨声音悦耳动听,但不夹杂感情,没有起伏波动: “你拿回属于你的气运,我则带走神殊,但许七安这个人不能死。他与我佛门因果极深,是解决如今大小乘佛法冲突的关键人物。” 白衣术士恢复了色彩,也恢复了流畅说话的能力,道:“气运取出后,他便会死。” “所以你现在不能取气运,随我去一趟佛门,待我替他重塑一个佛身,你再取走气运。” 咦,听起来我的结局还不算太惨嘛许七安缓慢的转动念头。 女子菩萨银铃般的嗓音说道:“重塑佛身后,他将四大皆空,了却凡尘,不会报复你。” 许七安大惊,危机感再次涌来,听的出来,成为佛门佛子,结局不会比死好到哪里。 女子菩萨扭头,看向许七安,屈指弹出一道佛光,淡金色的佛光穿梭在黑白世界中,射入许七安体内。 虚幻的狐尾嗤嗤冒着青烟,像是遇到阳光的白雪。 虚空中,传来女子柔媚的嗓音,似是不屑。 “监正,大鱼上钩了,还等什么。” 话音落下,一道人影在远处的天空中凸显出来。 他凝立在高空中,宛如主宰此方世界的神灵。 监正语气平静,声音却如滚滚惊雷,沉声道:“未经允许,入我大奉地界,当斩!” 这一刻,他仿佛与冥冥中的规则建立联系,得到规则认可。 监正探出手,从虚空中抓出一块青铜盘,此盘背面铭刻日月山川,正面刻着天干地支,它甫一出现,整个世界随之沸腾。 女子菩萨轻轻皱眉,白色袈裟瞬间被鲜血染红。 女子菩萨有监正对付,但白衣术士仍旧有能力阻拦他们,最多就是回到了之前的局势。 他直面不能再战的赵守、状态不佳的武林盟老匹夫,以及遭受过佛光洗礼的九尾狐。 而此刻,监正的出手,天机盘的出现,强行打破了赵守定下来的规则,法器可以使用了,阵法和可以施展。 白衣术士脚下阵纹闪烁,身形闪烁间,逼近许七安。 失去无色界的束缚,许七安恢复了自由活动的能力,他望向白衣术士,道: “你想尝尝气运反噬的滋味吗?” 白衣术士一愣,继而脸色大变,他脚下阵法扩散,一道又一道,将许七安笼罩。 他驱使法器,封神、禁锢、炼化等效果叠加。 一股脑儿,全数倾轧在许七安身上。 但许七安比他更快,他从嘴里吐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张,夹在指尖,用力捅入自己的腹部,捅出一个鲜血淋漓,前后透亮的大洞。 许七安生机迅速衰弱,濒临死亡。 咒杀术有两种形式,第一种是获得目标的鲜血、毛发,乃至贴身衣服、物品,以此为媒介,发动咒杀。 到了三品境界,能够不需要任何媒介的隔空咒杀,但效果大打折扣。 另一种形式,是以自身血肉为代价,对目标发起咒杀。 前提是不久前,敌人对你造成过足够的伤害。 白衣术士鲜血狂喷,口鼻溢出大股大股的鲜血,瞬间重创。 他淡然的脸庞,终于有了惊怒之色。 许七安嘶哑的笑道:“本来这一招是用来杀你的,我一直忍着没用,打算在关键时刻出手。没想到你和佛门的菩萨有勾结,可惜了。 “我召唤来九尾天狐,还有一个目的,就是她能让我恢复行动能力,这样我才能施展咒杀术。” 在此之前,他身体被白衣术士制住,完全动弹不得。 “尝尝大气运之人得咒杀术,尝尝气运反噬吧,你这不当人子的狗东西。” 白衣术士脚下涌起阵纹,带着他接连传送,逃之夭夭,不给九尾天狐扑杀的机会。 他走的毫无留恋,似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。 s:今天事情比较多,我下午四点才有时间码字,明天还得去医院做核酸测试。因为19号要参加一个作者聚会,要在外地待很多天,为此,明天还有许多东西都要准备。说实话,连载期间,我是很讨厌很讨厌这些活动的。 万妖国公主没有追击,九条尾巴裹住许七安,落在赵守面前。 九条尾巴展开,在许七安身后轻柔的舞动,然后,九条狐狸尾巴,依次消散。 许七安在虚弱状态中,强撑着问道。 尾巴抚动,传来柔媚勾人的女声,嗤笑道: “小命快不保了,还惦记着女人,真是个多情种。” 果然是个性格不太好的妖女,欠缺调教许七安听懂了对方的嘲讽,皱了皱眉,眼见对方的狐狸尾巴一根根散去,追问道: “别人真心待我,我自真心待人。” “我把她许配给雄性族人了。。” 汝彼母之寻亡呼?许七安瞬间瞪大眼睛! 万妖国公主接下来的话,让许七安平息了怒火,她说道: “浮香已经回到我的身边,教坊司花魁的身份,于她而言,不过是一次普通不过的任务,也是她生命旅途中带某一段。” 许七安点点头,有气无力的回复: 尽管知道浮香是妖族暗子,死亡只是借机脱身,但听到她如今安好,许七安依旧松了口气,这条鱼暂时就让她回归大海了。 万妖国公主在最后一条狐狸尾巴消散前,笑吟吟道: “对了,浮香的肉身是当年我从死人堆里找出来的一具尸体,刚死不久,肉身还能用,便用回魂大法,将浮香魂魄植入其中。 “那具身体虽与活人无异,但终究是尸体,用了几年,便无法控制的衰败、腐烂,浮香无奈之下,只能假死脱身。” 许七安的表情骤然凝固,像是一幅静止的画。 许二叔在旁等的焦虑,见狐尾散去,迫不及待的扑上来查看侄儿伤势。 许平志一张老脸遍布着悲伤、愤怒、担忧和后怕,他仅仅握住侄儿的手,害怕一松开,侄儿就没了。 “怎么伤口还没愈合,三品不是号称不死之躯?” 因为侄儿的伤势并没有好转,两次玉碎的伤口还在,九根封魔钉刺入他的血肉,腹部的伤口不停的流出浓稠的,猩红的血。 加之七窍流血,模样可怕,他看起来随时都会因伤势过重死去。 赵守叹息一声,强忍着头疼欲裂的痛楚,沉声宣布:“止血。” 那些狰狞可怕的伤口,慢慢停止往外渗血,但依旧没有痊愈。 在赵守看来,许七安此时没死,恰是武夫生命力强大的体现。 他在与贞德的死斗中消耗巨大,受伤不轻,尤其是那两道玉石俱焚的伤口,杀敌一千自损八百,甚是可怕。 而后被嵌入封魔钉,锁住了气机和气血,让他空有三品武夫的修为,却难以发挥分毫。 最后,他用儒家记录的咒杀术,自残为代价,让白衣术士许平峰遭受气运反噬。 重重伤势叠加,还能保住性命,不正是武夫生命力强大的体先嘛。 “先回京城吧,眼下能救他的只有监正。” 赵守看了眼远处的大战,以他的三品修为,也无法窥见一品菩萨和一品天命的交手,因为那里被层层阵法笼罩。 监正在断女子菩萨的后路,他要斩菩萨。 许平志把侄儿抱起,神色郁郁的颔首。 他已经想起来了,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,想起了当年风头无两,天纵奇才的大哥。 想起了许家曾经飞黄腾达的场景。 只是那一切都是过往云烟了,京城年年有高官巨富倒台、抄家,在屏蔽天机的情况下,没有人会记得二十年前辉煌一时的许家。 太子坐在属于皇帝的大案后,心情五味杂陈,有感慨,有唏嘘,有兴奋,有激动,有忐忑.正如普通人面对人生中仅此一次的嫁娶。 太子知道,自己能不能顺利登基,就看今晚。 此时,诸公们还在偏殿候着,喝着热茶,吃着糕点,等待着议事。 皇帝被斩,群龙无首,太子自然而然站出来主持大局,这是理所应当之事,也是太子存在的意义。 国不可一日无君,亦不可一日无储君。 储君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来,若是大奉没有太子,这会儿,估计得乱。 经过白日的安抚,京城各阶层大体还算平静,闹的最凶的是平头老百姓,他们群聚皇城门口、各处衙门,吵囔着要见许银锣。 市井百姓怀疑许银锣被朝廷暗中捉拿,甚至击杀。 王首辅让太子调动禁军入城镇压,同时命令京官出面安抚,双管齐下,才止住了可能发生的暴动。 老太监跨过门槛,站在下方,低声道。 王首辅穿着绯袍,戴着官帽,步伐稳健的踏入御书房。 相比于群臣的惶惶不安,王首辅脸色平静,精气神极好,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,一扫沉疴。 “首辅大人,值此时刻,该如何是好?” 他知道,王首辅将是他登基的重要助力,也是他将来能依仗的人物,只需与王首辅达成“结盟”,他便能在短时间内压住各党,坐稳龙椅。 而这并不难,因为王党里,有许多太子党成员。 王首辅自身不站队,那是因为以前有父皇压着,首辅自然不能站队。 但其实,王首辅本身是太子党,至少偏向自己,不然不会坐视王党成员暗中投靠他。 王首辅道:“殿下要做三件事:一,稳民心。二,稳军心。三,稳朝堂。” 太子身子微微前倾,微笑道:“首辅大人认为,当如何稳住这三者?” 王首辅似是早已打好腹稿,有条不紊,徐徐道来: “殿下,许七安斩先帝于京城外,人尽皆知,此事无法隐瞒,强行掩盖,只会让民间怒火沸腾,再不信任朝廷。” 现在,京城众人又想起了许七安,想起了他才是斩杀皇帝的高人。 太子叹息一声,这和他想的一样。 “将先帝的所作所为,告知于众,公布天下,断大军粮草,坑害贤臣,以致八万将士命丧巫神教之手。其后,太子你得以人子名义,痛斥先帝,不准先帝的牌位置于太庙,尸骨不得入皇陵。 “随后,嘉奖许七安,官复原职,封爵,昭告天下。如此,民心和军心可定。先帝的所作所为,固然会让朝堂和皇室颜面大损,威望降低,但太子的行为,会让天下百姓和有识之士叫好,他们会期待王朝在新君手中,开创出新气象。” 太子大惊失色,心说你这是要我不当人子啊。 先帝再怎样倒行逆施,父子永远是父子,别人能骂先帝,他这个儿子却不能这样做。 哪怕占了道理,也会落一个不当人子的骂名。 这个骂名或许不会在短期内出现,但史书上必然记载。 历朝历代,儿子即使逼宫篡位,也得把老子好好的供着,囚于宫中。 鞭老子的尸,纵观古今,找不出一例,因为太犯忌讳,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做。 “太子想迅速积累声望,赢得百姓的爱戴,给予百姓对新朝的信心,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。有殿下这样的明君登基,再有许七安封爵,坐镇朝堂,大局可定。” “那便假称陛下被巫神教以妖术控制,才做出这些倒行逆施之事,许银锣出手阻止了巫神教的阴谋。 “大奉和巫神教的战役刚刚结束,百姓们正因为八万将士死在东北而愤怒,不会有人怀疑,正好借此转移矛盾,让百姓的怒火转移到巫神教头上。 “但对于许七安的作为,依旧要褒奖,这样有利于挽回朝廷的形象。今日百姓群聚各处衙门、皇城门,就是正好的证明。” “最后是稳住朝堂,诸公担忧的,无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,殿下多加拉拢便是。” 拉拢并非口头承诺,得给出实际的利益,因此,拉拢一批人,就必须要打压另一批人。 “御史台右都御史袁雄和兵部侍郎秦元道,勾结巫神教,控制陛下,企图颠覆大奉,罪不可赦。当诛九族。其余同党,一律抄家。 “但太子初登大宝,需大赦天下,袁雄和秦元道斩首示众,没收家产,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,族人可免罪。 “一众同党,视情节轻重,处以抄家、革职和斩首,家人可免除连坐。” 处置的时间,处置的方式,都给出来了。 太子思忖许久,缓缓点头:“善!” 说着,扭头吩咐老太监:“通知诸公,入殿议事。” 因为他的突然离去,婶婶和女儿们又返回了书院等他。 美艳丰腴的婶婶迎上来,脸色有些难看,低声道: “我,我以前好像忘了很多东西。” 比如,当年婶婶的父亲,那位老秀才之所以把她嫁给许平志,不是因为她心性单纯,不擅宅斗。 而是因为许家当年是大富大贵的人家,许平志的兄长身居高位,手握权柄。 老秀才仗着女儿美若天仙,不似人间俗物,这才将女儿嫁给许家二郎,也就是许平志。 但是这些事,婶婶发现自己这些年,竟然忘记了....... 另外,许平志的大哥,哪里是什么山海关战役里的老卒,明明是朝堂诸公之一,权柄煊赫的大人物。 许二叔看了妻子一眼,骨子里透着疲惫,轻声道: “忘记就忘记吧,忘记更好,有些东西,想起来只会伤人,有些人,想起来只会伤心。” 婶婶张了张嘴,美艳精致的脸蛋一片茫然,欲言又止。 许玲月从屋子里跑出来,二八少年垫着脚尖,不停的往后看,急切道: “我大哥呢,我大哥呢........” 许平志安慰了女儿一句,接着说道:“我想,我们大概不需要离京了。” 楚元缜丽娜李妙真恒远大师,四人围坐在方桌边,默默喝着茶水。 他们已经知道了许七安后来的遭遇,知道了许平峰的存在,以及他把儿子当做容器,如今打算杀子取气运的事。 许七安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。 走到这一步,其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了,贞德帝已经杀死,父子二人摊牌,一切都已浮出水面。 当然,许七安不会大肆宣传此事,但告之最亲密的伙伴完全没有问题。 “真难以置信啊,原来他的身世如此离奇,如此忐忑。”楚元缜喃喃道。 恒远大师苦大仇深的表情:“父杀子,人间惨剧,许大人的身世令人唏嘘。” 李妙真脸色阴沉,握着茶杯,一句话也不说。 她既同情又怜惜,同时夹杂着泼天的怒火。 “虎毒尚且不食子,这个许平峰,老娘迟早刺死他!” “我们南疆有一个部落也是这样,儿子成年之后,如果认为自己足够强大,就可以挑战父亲。胜出,就能继承父亲的一切,包括生母。输了,就得死。 “而父亲如果觉得哪个儿子对自己威胁大,也可以发起挑战,堂堂正正杀死儿子,保障自己的地位和利益。” 楚元缜三个人都没搭理她,南疆很多部落都处于茹毛饮血的蒙昧之中,什么古怪的风俗都有。 许七安的身世,让他们分外同情,并升起同仇敌忾之意。 都不理我........丽娜鼓了鼓腮,有些不高兴,正要说话,忽然捂住肚子,眉头拧在一起: “好,好疼,好疼呀........ 观星楼的八卦台上,传来阵阵咳嗽声。 寒风呼啸,许七安裹着毯子,坐在案边,手里捧着一碗药汤。 钟璃蹲在小炉前,替他熬药,褚采薇专心致志的给他缝合伤口,涂抹止痛的药膏。 宋卿听说至交好友重伤垂死,也表示要来帮忙。 大可不必........许七安把他赶走。 服下监正的丹药,喝了几碗药汤,再有褚采薇给他强行缝合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,许七安终于回过一口气,尽管病恹恹的,但伤势确实在好转。 要换成是玉阳关时期的他,恐怕根本坚持不到监正返回,就已经撒手西去。 不过,封魔钉还在他体内,没有拔出来。 钉子不拔出来,他的修为便连同神殊一起被封印。 “那位叫“琉璃”的女子菩萨死了?” 许七安看向那袭后脑勺对人的白衣。 监正微微摇头:“杀一品哪有这么简单,重创了她而已,至少两年里,她走不出西域了。” 许七安深深吸了一口气,笑呵呵道:“这位菩萨,似乎比萨伦阿古要弱一些。” 他嗅到了褚采薇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,还有浓浓的肉包子味。 “能成一品的,就不会弱,各有所长。一品之间的争斗,胜负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。大奉境内,能胜我的只有超品。不过,大奉国力衰弱至今,来两个一品就能止住我了。” 监正顿了顿,继续道:“和萨伦阿古纠缠这么就,纯粹是不想祸及京城百姓。再就是,你和你爹得事,我不方便插手。” 你徒弟特么要背刺你,你还不方便? 不等许七安开口问,监正就给出了解释: “天命不能泄露天机,只能委婉的暗中布局,成败天定。” 监正的意思是,他利用天命的手段,洞悉了许平峰的谋划,这相当于洞悉了天机,所以不能强行干预、或泄露天机而他出手打退女子菩萨,与泄露天机并无关系,纯粹是击溃外敌.许七安露出恍然之色。 他旋即问道:“您早知道那位女子菩萨会来?” 监正抓起案上的酒杯,一饮而尽,满足的吐了一口气: “琉璃菩萨,拥有两大菩萨果位,五色琉璃法相和行者法相,后者能朝游西域暮靖山。” 监正笑了笑,道:“接下来,我要与你说两件事,这非常重要。” 许七安正襟危坐,脸色严肃的倾听。
“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喊过来,给大爷揉揉肩。”许七安径直上了二楼。
2024-12-14 23:43:47许七安的一席话,宛如醍醐灌顶,打开了裴满西楼的思路。 东北三个国家,其中靖国的国都在最北方,与原本的北方妖族领地接壤。如今靖国铁骑几乎倾巢而出,内部防守必定虚弱。 这确实提供了偷袭的条件,但如果要绕道袭击靖国国都,还得满足一个条件,那就是拥有攻城利器。 裴满西楼之前没有想到这个战术,是因为妖蛮两族不擅长攻城战。但现在不同了,有大奉军队的加入,有了火炮、车弩,以及攻城车。 要攻破一个守军虚弱的靖国国都,并不困难。 裴满西楼看着许七安,颇为兴奋的说道: “此计可行,但必须抓住时机。靖国也知道自己国都守备空虚,那他们必然会有防备,康国和炎国的军队尚为出动,如果我没猜测,他们正是靖国敢倾巢而出的保护伞。” 啊?这个计划不行么许七安一愣,接着,便听裴满西楼继续说道: “但如果大奉军队兵分两路,一路与我神族会师,一路从大奉东北方向突进,与康国、炎国的军队交战。这样的话,两国自顾不暇,必定缩减安排在靖国的兵力。 “同样的道理,巫神教总部的靖山城,里面的那些高品巫师,是对付敢侵扰国土的大奉军队,还是眼巴巴的守着靖国国都?答案不言而喻。 “炎康两国的军队无暇他顾,高品巫师参与其中,一定要是这样的背景下,我们才能袭击靖国国都。因为不管是康、炎两国,还是巫神教高品巫师,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奔袭数千里,赶去解救靖国。 “那么,国都沦陷在即,靖国骑兵是继续在北境肆虐,还是赶回来救援?” 裴满西楼越说越兴奋,脑海中甚至为后续靖国骑兵回援,制定了一系列战略。 裴满西楼郑重起身,拱手道:“许公子,你是真正的兵法大家,目光如炬,受教了。” 原来我的突发奇想,竟然如此厉害,莫非我真的是兵法奇才?许七安听的一愣一愣。 裴满西楼又道:“黄昏后,我会在城里的天香居设宴,单独款待许公子,希望许公子光临。” 他跟着站起身,送两位妖蛮离开,黄仙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腰肢扭的格外风情万种,臀儿摇出动人心魄的弧度。 是个容貌、身段一流的大美人勾栏之主许七安默默评价。 御书房内,元景帝坐在铺设黄绸的大案后,手边摆着一摞厚厚的奏折。 魏渊是本次出征的主帅,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。 倒不是说大奉没有擅长领兵打仗的人,而是既然有一代军神在,何必还要费那些麻烦呢? 魏渊在折子里给出了自己的思路,他想调集十二万军队,其中两万军队北上,与楚州各大卫所的五兵力会合。 这七万人马负责援助北方妖蛮,对付靖国的无双铁骑。 另外十万兵马则由他亲自带领,从东北三州出发,突入康国和炎国腹地,直捣黄龙靖山城。 当然,十万兵马肯定要从各州调配,京城三大营里,最多调出一万精锐,再多就不可能了。 元景帝沉默的看着这份奏折,半晌没动弹分毫,杯中茶水凉了换热,热了又凉,反复三次后,他提笔,批红。 谈判结束后,朝廷这个庞大机构,迅速行动起来,兵部和魏渊负责调兵遣将,户部负责征调钱粮。 现在的朝堂诸公,当年都参与过山海关战役,对战事并不陌生。 其实从北方战事情报传回京城时,这些大人物便做到心里有数,并默默预热。 元景帝展开第二份奏折,来自兵部的,上面是出征将领的名单、职位,大致扫了一眼后,他便嗤笑道: “竟是一群打算趁机攫取军功的膏腴子弟,是啊,跟着魏渊出征,军功可不就相当于白捡?” 他面无表情的提笔,正要批红,忽然顿住,道:“许七安那个堂弟,是张慎的弟子,主修兵法,可对?” 老太监诚惶诚恐:“老奴,老奴记不得了。” 元景帝笑了起来:“但朕记得,这便没有问题了。云鹿书院的人才,又是修的兵法,朕是惜才之人,给他一个随军出征的机会。 “呵,他若是不愿意,朕就摘了他庶吉士的头衔,把他丢到犄角旮旯里去。” 监正依旧坐在酒案后,捻着酒杯,半醉半醒的看着人世间。 拾阶而上的脚步声传来,一袭青衣独自登上八卦台,广袖随着步伐轻晃。 “出征前,想过来看看你这糟老头子。” 魏渊走过来,停在与监正并肩的位置,俯瞰着繁花似锦的京城,感慨道:“看了五百年,不觉得无趣?” 监正点头,说道:“五百年里,能入眼的人屈指可数,你魏渊算一个。被逼无奈进宫,不算什么,三品武夫能断肢重生,让你恢复成一个男人,轻而易举。” “魏渊啊,你知道人这一生,最难跨越的是什么吗?是你自己。你这一生,都在为情所困,可怜,可悲,可叹。 “你自废修为,在我看来恰是一次破而后立,你即便不拜我为师,但只要不放弃那颗武道之心,我就可以助你成为一品。一品武夫,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了。 “但你却守着宫里那个女人,蹉跎了自己的天赋,蹉跎了光阴,失去了问鼎至高的可能。” “知道当初为何不愿拜你为师?因为你我不是一路人。这世间,有人追求长生,有人追求荣华富贵,有人追求武道登顶。 “而我所追求的,是那个年少时,树影下,拈花微笑的姑娘。” 监正不再说话,抬起头,仰望蔚蓝天空。 凡人,哪怕是修士也无法看到的天穹高处,某个星辰,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华。 “真漂亮啊,当世之中,魏渊的本命星堪称最耀眼的星辰之一,他本该更耀眼才是,可惜为情所困,令人惋惜。” 某处山峰,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绝巅,仰望天穹,喃喃自语。 白衣术士身边,站着一位紫衣男人,气态华贵,留着长须,自带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。 “如果能将魏渊收入麾下,何愁大业不成。” 紫衣男人叹息道:“元景身为帝王,却想着长生,如此忤逆天道,大奉不灭才怪。” 白衣术士笑道:“不要小看元景” 顿了顿,他负手而立,道:“放眼大奉,乃至九州,能率兵打到巫神教总坛的,只有魏渊一人,非他莫属,非他莫属啊。 “萨伦阿古那老家伙,活的太长了,魏渊这次要是能把他给宰了,那才是大快人心。” 紫衣中年人看了白衣术士一眼,缓缓道:“谦儿死了,死在许七安手里,这是你一手安排的吧。” 白衣术士依旧望着天穹,闻言,轻笑一声:“你说姬谦啊,本事没学多少,纨绔子弟的习性倒是养了大半。这种人能当皇帝?配当你的传人? “我觉得死了才好,留着碍眼,你将来的继承人,必须是众望所归,必须是一呼百应,必须是名垂青史。这不是一个姬谦能胜任的。” 紫衣中年人没有回应,但也没反驳。 南疆的云朵是彩色的,其中交织着毒气、瘴气。南疆的丛林是美丽的,但美丽中暗藏着重重杀机。 无尽岁月前,蛊神在极渊里沉睡,自那以后,南疆就成了毒虫猛兽的乐园。 天性坚韧的人类,屈服环境,适应环境,掌控环境,一代代的传承之后,蛊族便诞生了。 南疆人族部落众多,蛊族是最特殊的一族,他们生活在极渊附近,与蛊虫为伍,利用蛊神的力量,开创了一条特殊的修行体系:蛊师! 这一天,极渊里又传来了可怕的嘶吼声,无意识的嘶吼声。 吼声宛如来自地狱,伴随着轻微的地表震动。 以极渊为中央,方圆数百里,所有蛊虫暴躁不安,像是遭遇了天敌,茂密的丛林间,枝叶里,弱小的蛊虫簌簌落下,纷纷暴毙。 蛊族的蛊虫也陷入狂暴,反过来攻击主人,好在蛊族已经有过一次教训,应对虽然仓促,但好在有惊无险。 力蛊部的龙图敲晕了发狂的蛊虫,带着族人平息的混乱,他望着北方,想起了自己的爱女。 不知道丽娜在大奉过了如何,她那么的冰雪聪明,想必在大奉也能混的如鱼得水吧。 隔着数十里外的天蛊婆婆,也在望着北方。 “儒圣的力量在消退,巫神若是脱困,下一个就是蛊神哎,武道何时能出一位超越品级的存在?” “你可一定要保管好七绝蛊啊,丽娜。” 黄昏后,许七安如约来到天香居,裴满西楼带着黄仙儿站在酒楼门口,恭候多时。 三人谈笑着入内,进入包间,推杯换盏。 黄仙儿特意穿回了北方风格的服饰,裸露出浑圆紧致的小腿,纤细却有力的腰肢,以及饱满挺拔的胸脯。 她在桌边端坐时,小腰挺的笔直,两个腰窝若隐若现,勾引着许七安。 黄仙儿觉得,自己虽然美若天仙,但面对的是许银锣这种不为女色所动的好男人,那么继续伪装成大奉淑女,就真的别想把许七安勾搭上床了。 于是干脆利索的转换风格,变回真面目,试图用北方美人的异域风情,打动许七安。 男女之间的事嘛,不是你主动就是我主动,既然许七安不主动,她肯定不能再装淑女。 但让她泄气的是,这个许七安似乎对美色有着超强的免疫力,换成其他男人,早在她的魅惑下昂首敬礼。 偏就他不为所动,丝毫没有“热血上头”的迹象。 黄仙儿给裴满西楼打了个眼色,裴满西楼当即道:“时间不早了,而今已是宵禁,便歇在酒楼吧。我已经为公子开了上好厢房。” 黄仙儿立即道:“我带许公子去。” 三人当即离开包厢,黄仙儿领着许七安走向客房方向,推门而入。 装修奢华的房间里,小厅内,还有一桌酒席。 黄仙儿回身关门,笑吟吟道:“许公子,方才喝的不尽兴,你陪人家再小酌几杯可好?” 她偷偷打量许七安,见他微微皱眉,但没第一时间反对,当下心里一喜,不拒绝,说明是有机会的。 于是搂着他的胳膊来到桌边,继续饮酒。 “许公子,奴家对你仰慕已久,能与你同桌而饮,是奴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” 黄仙儿举着酒杯,酒后的眼波,盈盈妩媚。 许七安矜持的点头,正要端起酒杯回应,却见黄仙儿小手一抖,不小心把就睡洒在了胸脯上。 美人肌肤滑如凝脂,酒水映着烛光,连带着肌肤也亮晶晶的闪烁。 而有了酒水的浸润,球型一下就凸显出来了。 许七安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睛,非礼勿视。 好一个正人君子黄仙儿咬了咬唇,作泫然欲泣状:“哎呀,怎么办呐,人家的衣衫都湿了,许公子,你给奴家擦一擦。” “你给奴家擦一擦嘛。”黄仙儿抬着脸,含羞带怯的望来。 她喝过酒之后,脸颊带着粉嫩的红晕,嘴唇色泽鲜亮,那双狐媚眼勾的人心里痒痒。 突然,许七安话锋一转,两只手就揉了上去。 黄仙儿一愣,脸色出现些许僵硬,着实没料到他态度转变的如此突兀,懵懵的开口:“许公子?” 黄仙儿眼袋浮肿,扶着墙,步伐略有些蹒跚的离开房间。 她走的小心翼翼,时而轻蹙一下眉头。 恰好,碰见了从走廊另一头出来的裴满西楼,满头银发的裴满西楼,反复审视她狼狈模样,迟疑道: “不是说好求饶叫姑奶奶的么,就这?” 黄仙儿银牙紧咬:“老娘被人套路了” 许七安骑上心爱的小母马,在晨光中,哒哒哒的往许府去。 他神清气爽的由衷感慨道:“妖女的滋味真不错!” ps:赶出来一章了,睡觉睡觉。